喻清月附身在蟑螂身上,緩緩爬向門口。
牆角昏暗潮濕,隐約能看見灰塵中夾雜着些許毛發和碎屑。每一步,她都盡可能将身體緊貼牆面,盡量讓自己藏在陰影裡。蟑螂的觸角敏銳地探路,微微擺動着,周圍的空氣裡彌漫着藥水和金屬器械混雜的氣味,聞得直想吐。
門縫不寬,但對蟑螂來說輕而易舉。她屏住意識,控制着自己的節奏,生怕一個不留神被夾死。
——終于,她爬了出來。
走廊裡的光線稍亮了一些,遠處昏黃的應急燈忽明忽暗,狹窄的空間裡靜得仿佛能聽見空氣流動的聲音。
【千萬别有人出來……】
喻清月緊貼着牆角,盡量不去看那些刺眼的血迹和淩亂的腳印。這裡顯然不是正規的實驗室,更像是某種秘密據點。
拐角處,傳來了隐約的說話聲。
她停下,微微探頭。
那名之前的男人正站在一張桌子旁,和一個身穿白大褂的研究員交談。兩人神情随意,顯然沒有意識到危險就在眼前。
“聽說這可是能力者,真的要直接動手?”
“那當然。”男人冷哼了一聲,語氣裡透着殘忍,“老闆就是要改造她的能力,切片研究也好,徹底控制也罷,反正她是在我們掌控中的。”
“行吧。”研究員聳聳肩,漫不經心地翻着一疊資料,像是早已習慣這種事,“不過我得提醒你,要是她能力不穩定,萬一她失控暴走了……”
“暴走?”男人嗤笑一聲,伸手從腰間拔出一把匕首,冷冷地轉了轉刀柄,寒光在空氣中一閃而過。
“她敢暴走,我一刀捅穿她。”
喻清月渾身一震,幾乎是本能地往後退了一步。
【艾瑪,這是要刀了我啊……?】
她胸腔劇烈起伏,心跳幾乎快要躍出喉嚨。恐懼如潮水般将她包裹,喻清月努力穩住自己,壓下狂亂的情緒。
【不能慌……不能慌……】
她努力保持鎮定,轉身沿着牆壁飛快地穿過走廊。蟑螂的六足飛快地擺動,爬過地上的裂痕、塵土,甚至是幾滴還未幹涸的血迹。每次腳步聲靠近,她都條件反射般地貼緊地面,屏住意識。
【快到了……快到了……】
不知爬了多久,喻清月終于到了海邊度假區。
黃夕辭正站在度假區的小路上,滿臉焦急地四處張望,眼裡寫滿了擔憂和疲憊,像是快要撐不住了。
喻清月松了口氣,幾乎是本能地朝他爬去。
“哪來的蟲子?”
一隻手猛地攥住了喻清月的蟑螂身體。
【——糟了!】
喻清月感到自己身體瞬間僵住,觸角胡亂揮舞着,四肢在男人粗暴的指尖下瘋狂掙紮。
“還想跑?”男人聲音裡帶着一絲不屑。
他手指緩緩收緊,喻清月隻覺得體内的器官正在被擠壓,外殼傳來咯吱咯吱的脆響,痛感以詭異的形式傳回意識。
“放手……放手……!”
她的意識在漸漸模糊,疼痛和無力感讓她瀕臨絕望。
【不行!我還不能死!】
喻清月在意識即将崩潰的瞬間,咬緊牙關,竭盡全力将自己的意識抽離——
如同一股殘破的煙霧,她的意識搖搖晃晃地飄散出去。
眼前一陣眩暈,喻清月勉強穩住意識,附身到了這個捏着她的男人身上。
“咦惹~~”喻清月趕忙放下手裡的蟑螂。
【我得趕緊找到黃夕辭!】
視野陡然變得開闊,風帶着鹹濕的海水氣息撲面而來,黃昏的餘晖灑滿了遠方的海岸。
她很欣慰,自己終于不用附身在蟑螂身上了,蟑螂視角簡直難以接受。
但這個男人的體味也熏得自己受不了,悄悄地來到一群飛鳥旁邊,猛地一撲!
【嘿嘿!成功啦!】
“黃夕辭!”她用盡全力在腦海中呐喊,聲音卻像一滴水落入大海,消散無痕。
她隻能努力拍打翅膀,盤旋在黃夕辭頭頂,急切地發出一聲又一聲尖銳的鳴叫。
黃夕辭被驚動了,皺起眉擡頭望向天空。
喻清月猛地俯沖下來,羽毛在夕陽下泛着光澤。她停在樹枝上,黑亮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清月?”
他的聲音裡帶着一絲難以置信。
喻清月激動得幾乎要落下眼淚,振翅飛到他的肩膀上,急促地啄了啄他的耳朵。
“清月!是你嗎?”黃夕辭幾乎是下意識地喊出聲。
“是我是我!”喻清月飛快地點了點頭,拍打着翅膀,扯着他的衣領示意着什麼。
“你是想……帶我去找你本體?”
喻清月拼命點頭,繞着他盤旋一圈後,朝實驗樓的方向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