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上的黃夕辭此刻已顯得無比沉重,喻清月咬緊牙關,穩住步伐,一步步艱難地向出口走去。
沒多久,急促的腳步聲從遠處傳來。
“哥!”
黃琳曼身穿醫療組的制服,領着幾名同事匆匆趕來,擡眼便看到了背着黃夕辭的喻清月。
“快!擔架!”黃琳曼一聲令下,醫療組迅速架起擔架,将黃夕辭擡了上去。
“黃琳曼,他傷得很重……”喻清月聲音哽咽。
“我知道。”黃琳曼一邊說着,一邊飛快地為黃夕辭檢查傷勢。
黃夕辭的呼吸越來越淺,意識模糊,眉頭緊蹙着,顯然正承受着劇痛。
“手術必須盡快進行。”黃琳曼臉色凝重,“我們送他回醫療院。”
醫療院内,手術室的燈光刺眼,黃琳曼全神貫注地站在手術台前,戴着手術手套的雙手沾滿鮮血。
“吸引鉗。”她沉聲道。
“是。”助手迅速遞上器具。
“他失血過多,心率不穩定。”一旁的監護儀發出急促的警報聲。
“維持血壓。”黃琳曼聲音冷靜而堅定。
又是一道道精準的刀口落下,黃琳曼手法穩健,毫不遲疑。
——這是她無數次夢魇般的回憶。多年前,她和哥哥親眼看着父母倒在血泊裡,那時的她無能為力,隻能任由他們被人從自己懷中帶走……如今,她絕不允許同樣的事情再次發生。
“閉合傷口。”黃琳曼沉聲道。
幾名助手迅速配合着完成最後的縫合工作。
手術結束時,黃琳曼的額角已滿是汗水,胸口劇烈起伏着。
“他怎麼樣?”喻清月急忙沖上來。
“已經脫離危險了。”黃琳曼疲憊地脫下口罩,聲音略顯沙啞,“不過……還需要靜養一段時間。”
喻清月和鄭赤帆聽聞,心頭的大石終于落了地。
“謝謝……”她低聲說道。
黃琳曼拍了拍她的肩膀:“好好照顧他吧,他這次……是真的拼了命。”
她低頭看着黃夕辭安靜的睡顔,心中複雜難言。
喻清月坐在醫療院的走廊裡,目光落在病房緊閉的門上。門内,黃夕辭正沉沉地昏睡着,臉色蒼白,呼吸微弱。那些紗布和繃帶纏繞在他手臂、肩膀和側腰上,隐約還能看見滲透出的血迹。
她的心裡亂成一團。
【如果我再用附身讀心……也許可以知道異變狗到底是如何變成這樣的。】
喻清月緊緊攥着衣角,腦子裡一片混亂。
附身讀心,雖然能挖掘出真相,但黃琳曼說了,不要過度使用能力。更重要的是,這次異變狗的能力遠超尋常,鬼知道她能否在附身過程中撐下來。
【黃夕辭已經被異變狗傷成這樣了,直接殺了它……是否會更安全?】
她望着緊閉的病房門,眼前浮現出黃夕辭被震飛、鮮血灑落墓地的畫面。
【……可如果不弄清楚它為什麼異變,下一個可能比它更危險。】
喻清月心煩意亂,忍不住站起身,快步走向不遠處的鄭赤帆。
“帆哥。”她低聲喚道。
鄭赤帆正倚在牆邊,低頭擦拭着夜行槍,聽見聲音後擡起頭:“怎麼了?”
“我在想……”喻清月咬了咬唇,猶豫道,“那條狗……我們到底該怎麼辦?”
鄭赤帆愣了一下:“還能怎麼辦?它已經成了異變者,就算我們不動手,上面也不會放任不管。”
“可是……”喻清月皺眉,“如果它是被人故意引發的異變,或者是有人利用了它呢?如果能弄清它變成這樣的原因,或許能找到辦法避免更多的悲劇。”
鄭赤帆沉默了一瞬,手裡的動作停了下來。
“你是想用附身讀心?”他盯着她,目光透着幾分凝重。
喻清月點了點頭:“我知道這可能沒什麼意義……但我就是覺得……不能這樣随随便便地殺了它。”
鄭赤帆輕歎了一口氣,神色變得嚴肅:“清月,我得提醒你——那條狗比我們以前遇到的任何異變者都危險。它的再生能力可以消耗我們的體力,而它的巨吼……如果黃夕辭不是身體素質好,恐怕已經當場斃命。”
“你覺得,我該放棄嗎?”
鄭赤帆皺眉沉思片刻,緩緩開口:“不是放棄,而是……要衡量得失。”
“得失?”喻清月怔住。
“我們付出的代價,是否能換來值得的回報。”鄭赤帆認真道,“異變狗再生的能力太過棘手,如果它的異變原因真的和實驗所有關,那幕後黑手很可能遠比我們想象的更可怕。你現在去冒險,萬一失敗了,我們連對抗的機會都沒有。”
“那你的意思是?”
“現在黃夕辭受傷了,醫療組也暫時無力參與。我們人手不足——這種情況下,我們隻能選擇更穩妥的方法。”
“直接……殺了它?”喻清月緩緩說出這句話,喉嚨仿佛被堵住一般。
“如果沒辦法确認它的異變原因,唯一的辦法就是徹底除掉它。”鄭赤帆的語氣難得的嚴肅,“否則,它隻會成為更嚴重的隐患。”
喻清月沉默良久,輕輕點了點頭。
“不過……”鄭赤帆頓了頓,聲音低了幾分,“你想知道異變的真相,這并沒有錯。隻是……我擔心你會後悔。”
“後悔嗎……”喻清月擡起頭,看着他。
鄭赤帆望着她,語氣複雜:“有時候,知道的越多,反而會越痛苦。”
喻清月怔住,指尖無意識地蜷緊。
她知道鄭赤帆說得沒錯。可如果放棄了尋找真相,他們會一直活在被動和恐懼中。而黃夕辭的傷……是她眼睜睜看着發生的。
她不想再看到有人像黃夕辭一樣,為了未知的敵人而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