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某人故意留下來的“生物痕迹”。
睫毛上可以提取DNA,也幾乎不會被注意,尤其藏在這種不起眼的地方。
這一瞬間,她仿佛看見了某個女孩在混亂掙紮的縫隙裡,睜着一隻被打腫的眼,悄無聲息地,把一根睫毛塞進線頭,再埋進地毯下。
【她知道自己可能出不去,但拼命留下了一點點“我存在過”的痕迹。】
就在彎腰起身的瞬間,她手指略一偏,指尖捏起那根細如發絲的睫毛,幾乎沒有停頓,手指一合。
睫毛被她穩穩掐進右手食指的指甲縫裡,動作沒有一點多餘。
【你放心,我看到你了。】
喻清月沒有擡頭,但心裡輕輕地對那個從沒謀面的“她”說了一句,又順手将周圍的毛發、污漬一并投入回收袋中,把袋口封得密不透風,遞出去時眼裡隻剩溫順與乖巧。
管家掃了一眼,沒有說話,接過袋子,轉身走向門外的焚毀通道。
“鈴——”
鈴聲突然傳來。
清理結束。
門開前最後一秒,喻清月背脊繃得像弦,手裡緊攥着那幾個封存袋,一絲不差地交回管家。
“今天你們效率不錯,這邊請。”管家說。
他們被帶到另一扇門前。門牌上赫然寫着:Pet Room。
是真正意義上的“寵物房”。
裡面燈光明亮,空間寬敞,甚至帶着空調的恒溫效果。
房間正中央,一隻巨大的緬因貓正慵懶地趴在柔軟的墊子上,毛發蓬松整潔,黃綠色的眼睛半睜着,警惕而安靜地盯着他們。
管家滿意地點點頭,對李欽說:“去取吧。”
李欽像早就知道這一步似的,動作極其自然地走過去,蹲下身,熟練地從貓的脖子上解下一個銀色小鈴铛。
貓似乎不太情願地低吼了一聲。
李欽很快給它換上了一個幾乎一模一樣的新鈴铛。
那舊鈴铛輕輕一響,聲線清脆,卻在喻清月心裡劃出一記不安的回音。
【這個美容師的記憶裡,交易就是通過拿取鈴铛……】
臨出門前,管家忽然停下腳步,轉過頭,豎起一根手指放到唇前,做了個“噓”的手勢。
他的動作不快,但極具壓迫感。像是在告誡,也像是在警告。
李欽點了點頭,喻清月緊跟着也低頭點頭。
他們離開了。
出了别墅大門,空氣都仿佛流通了起來,可車裡,依舊寂靜得可怕。
李欽發動引擎,一路沉默。
喻清月坐在副駕,看着他側臉,想說點什麼,又不敢打破這詭異的平靜。
直到車子開出别墅區很遠很遠,他才終于開口,語氣低得幾乎聽不清:
“鈴铛裡的東西,你看看。”
喻清月小心翼翼地接過李欽遞來的鈴铛。
它看起來跟換上去的那個一模一樣,銀亮幹淨,仿佛從未接觸過半點塵埃。
可她知道——越是“幹淨”,越不幹淨。
她低着頭,手指在鈴铛表面輕輕一轉,啪地一聲細響,鈴铛松動,露出一個指甲蓋大小的凹槽,裡面嵌着一枚小小的黑色芯片。
“别插錯口。”李欽一邊開車一邊淡淡提醒,“用舊手機,不聯網,插進去之後十分鐘内拔出來。”
喻清月點點頭,從包裡摸出那部被她處理過的老手機,小心地将芯片插了進去。
屏幕亮起,毫無提示音,但屏幕上出現了一行跳動的代碼,幾秒後,一個簡潔的數字界面彈出。
——數字開始暴漲。
十萬。三十萬。五十萬。
八十萬。一百萬!!
喻清月幾乎屏不住地屏住了呼吸。
而後,數字定格在“150萬”上。
沒有賬戶信息,沒有彙款路徑,沒有來源标識。
像是一筆從未存在、但确實“到手”的數字。
“拔了。”李欽提醒她。
她迅速退出,拔掉芯片,重新把它嵌回鈴铛中,旋緊金屬殼,像從未打開過一樣。
她雙手冒汗,但面上卻極其冷靜地把鈴铛收回袋子裡。
“這錢能查出來嗎?”她還是忍不住輕聲問。
“不能。”李欽語氣很穩,“是專門做‘清理’工作的人留的後路。”
車窗外的景色飛快地倒退。
喻清月的臉倒映在玻璃上,明明沒有哭,但像是風一吹就能碎掉。
她低聲問了一句:“你以後還要為他們做事嗎?”
李欽一隻手握着方向盤,眼神沒有從前方移開,語氣卻像是在陳述一個天氣預報:“做是肯定要做的。如果我不做,我會被滅口。”
“像那個美容師一樣?”喻清月看着他。
“比她更快。”李欽淡淡地說,“她隻是時間沒趕上,而我……知道得太多。”
“那我呢?”她的聲音低得幾乎沒穿透車廂,“我附身了那個美容師,用她的身體做了這些事。如果她恢複過來,發現不對勁怎麼辦……”
“你解除附身後,我會安排一場小車禍,讓她以為自己失憶了。”李欽語氣平靜,“她不會說出去的,她知道一旦說自己失憶,就會被當場清理。”
“但你得在下次我們被叫去清理前,解決掉副局長。必須搜集所有罪證,讓法院判他死刑!一定是死刑,不能給他留任何翻案的機會。隻要他活着,就一定會有人想方設法保他、救他、替他出頭。隻要他還活着,你就随時可能死。”
喻清月垂下眼,嘴唇抿得死緊,像是快撐不住了。
李欽一隻手握着方向盤,另一隻拉住她冰冷的手:“你已經走上這條路,就别回頭。”
他頓了頓,聲音壓低,像是叮囑,又像是在托付:“清月,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