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你跟着鐘銘去了J市出差?”安靜的包廂裡,周士禮給項栖棠倒上茶水,一臉八卦。
項栖棠無奈但坦誠:“嗯,去了一禮拜。”
“你爸媽沒有生氣嗎?”
項栖棠歎了口氣,把茶杯不輕不重地扣在桌上,惆怅道:“生氣啊,怎麼可能不生氣?把我罵的,簡直成了不肖子孫。”
周士禮沒憋住笑,“噗”地破了功:“你明知道父母會生氣,怎麼還跟去?不放心?”
“原本不想去的,手上事情太多,但想了想,又怕他突然發情有危險,還是跟去看看。幸好去了,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周士禮不由緊張起來:“怎麼了?出事了?”
“發高燒,人都燒迷糊了,住了幾天院,學術會議都隻參加了半場。”
“确實很危險,看來以後不能讓他一個人出行。”
項栖棠聳了聳肩,“希望孩子生下來之前别再有出差這種事,是真的麻煩。”
周士禮敏銳地捕捉到了項栖棠話裡藏着的不滿,斟酌片刻問:“怎麼了?吵架了?”
項栖棠莫名其妙:“沒有啊,怎麼這麼問?”
“就是……以往你提起鐘銘都挺高興的,今天好像有點不高興。”
項栖棠扯了下嘴角,笑得有點苦:“我隻是覺得……他都不願意跟我結婚,我整天操心這操心那的,挺不值的。上次為了他和我爸媽吵架,把我爸氣得高血壓都犯了,我忽然不太确定堅持是不是有意義。等孩子生下來再看吧,如果他願意結婚了,我們或許還有未來。”
周士禮定定地看着她,想從她臉上看出賭氣,可是沒有。她好像真的在抽離,随時準備退出這段感情。
他鼓起勇氣:“項栖棠,如果和鐘銘分手,你想過未來嗎?”
這話問得突兀,恰好蔬菜沙拉端進來,項栖棠沒有立刻回答,等服務生出門後,她又沉默了幾秒,才說:“可能不會再談了吧。把孩子養大,就夠了。”
周士禮心一沉,又扯起個笑:“又胡說八道了,說不定将來又看上哪位博士,對人家展開瘋狂追求呢。”
項栖棠笑了一下:“哪有那麼多Omega博士?我認識的就鐘銘和你,難不成和你啊?”
周士禮僵住,心跳如鼓,不等說些什麼,她又說:“開玩笑的,就算真的再找,也等把孩子養大吧,至少上完幼兒園。”
他蓦地又心裡發酸。
“說的也是。”他吃了半個聖女果,若無其事地問:“周五晚上有場音樂劇很不錯,你有興趣嗎?”
項栖棠叼着片菜葉想了想,搖頭:“周五鐘銘要去産檢,他最近腿腫得很厲害,我還想帶他去買雙舒服的鞋,應該沒有時間。”
周士禮心裡的酸澀驟然化為了暗火。
“一邊說不想再操心了,一邊又要給人家買鞋。”話一出口,他就意識到自己失言了。幸好她似乎理解成了調侃,自顧自地解釋:“他這個人得看着點,不然折騰自己,倒黴的還是我。現在上點心,以後少操心。”
暗火越燒越猛,烈得他幾乎維持不住得體的笑容,隻能拿起茶杯喝茶,遮住難看的嫉妒。
“确實如此,隻是你太辛苦。”
“現在好多了,他回去上班了,有時候回家我還會覺得不習慣呢。”
周士禮把苦菊嚼得嘎吱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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項目推進還算順利,但也有些環節不好處理。項栖棠手上還有其他事,平時都讓部門負責人和周士禮方面溝通,這次是堵點環節不能再拖,她才從其他事項裡脫身,專門抽出一段時間來解決問題。
這兩天她和周士禮幾乎形影不離,除了早飯自顧自,其他餐食都在一起,每天深夜下班,回家直接睡覺。
鐘銘還是很介意項栖棠和周士禮在一起工作,但項栖棠再三跟他保證兩個人絕無不正當關系,他再糾纏就顯得不懂事,隻能勉強答應。
隻是她忙得都快不着家了,他還是有些委屈。
“今天可能回不了家了,要加班。”鐘銘在晚上十點十三分收到項栖棠的消息,他隻看了一眼,眼淚就在眼眶裡打轉。
他今天夜班,她竟然忘了。
鐘銘的理智告訴他不該懷疑項栖棠,可是孕夫沒有理智。她已經連續三天加班到半夜,每天回來身上都是周士禮信息素的臭味,他會被熏醒,忍着不舒服等到她洗完澡,想問一句你們到底做了什麼,可她總是很快就睡着了。
他沒有辦法不難過。
真的是他想的那樣,她在等他成長嗎?恐怕是他自作多情吧?
“鐘醫生,來了個破水的産夫。”護士急匆匆地跑過來,鐘銘短暫的傷心被打斷,他用力眨了眨眼,把手機揣進兜裡,又投入到工作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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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格外的忙,忙到一擡頭就是一點,周士禮的眼皮已經快要合上,項栖棠也困得睜不開眼。
總算結束了。
“都這個時間了。”項栖棠揉着酸痛的肩膀站起來,把自己丢進了對外的大沙發。
快死了。
“你怎麼回去?打車?還是隔壁酒店?”
“不回去了,你裡面不是還有一張沙發嗎?我湊合一晚。”他搖搖晃晃地走進去,學着項栖棠的樣子,把自己扔進了沙發裡。
不過片刻,兩個人都沉沉睡去。
深沉的夜裡,悠揚的鈴聲打破靜谧,項栖棠迷迷糊糊摸到手機,費勁地睜開眼,屏幕上赫然是失聯許久的前男友,盛臻。
大半夜的,他又抽什麼風?
“喂……”拖長的尾調差點把她再次摁進睡夢裡。
“項栖棠!救我!”盛臻驚慌的求救聲刺入耳膜,項栖棠陡然清醒,聲音微沉:“你怎麼了?”
“我……啊——我要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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