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湊近,嘴角噙着一抹似有似無的笑意,那雙桃花目在她臉上上下打量,長而卷翹的睫毛睜閉間擦過眼下肌膚。
近在鼻息間的面容,仿佛呼吸都交纏在一塊,葉蓮忍不住向後退去,不敢細看他的眉目。
“奴婢不知……”
李蘭鈞上前兩步逼近,從鼻間哼出一聲帶有疑惑的“嗯”。
見葉蓮不答,他難得有耐心地等她回話,目光灼灼似要看透對方。
葉蓮被他這麼直勾勾地盯着,更加說不出話,她把心中的想法壓下去,決心閉口不言。
“我就喜歡你……”
葉蓮呼吸一滞,感覺聽到了不該聽的話。
李蘭鈞一邊說一邊朝她貼近,羽睫撲朔流離,一睜一閉撲在葉蓮心尖上,葉蓮沉着聲氣,直覺得心亂如麻,鼓動得受不住。
“身上這股聰明勁。”李蘭鈞故意說話大轉彎,悠悠補上後面一句。
葉蓮:“……”
她松一口氣的模樣被他看在眼裡,李蘭鈞伸手一捉,把她的手捏在掌心,随後又得逞地往自己身上一帶。
葉蓮本就神思淩亂,他這一帶輕易把她帶到身前,她的鼻子撞到他瘦削的胸骨上,吃痛地捂着鼻子縮到一邊,不敢與李蘭鈞有肢體接觸。
“蓮兒,我喜歡你,你不高興?”
李蘭鈞瞧着她瑟瑟發抖的模樣,更是覺得有趣至極。
葉蓮實在不知該說高興還是不高興。
“能被少爺賞識,是奴婢的福分……”她故作鎮定地答。
可眼下無論聲音還是動作都出賣了她,葉蓮縮在李蘭鈞懷裡,從上往下看像柔柔依偎,好不可憐,雖沒接觸到,但在李蘭鈞看來也隻是他們之間的拉扯玩樂。
就如同入洞房之前要說些體己話,提升閨房樂趣罷了。
李蘭鈞對她有深深誤會,此刻正笑得如沐春風,他牽起葉蓮另一隻手,将她鎖在咫尺之内。
“你拿了我的畫,又得了我的幫襯,你說,該怎麼報答我才夠呢?”
葉蓮覺察到他的氣息愈發近,幾乎是在她耳邊輕輕呢喃,熱氣噴灑在耳後,叫她發癢也不敢多動。
青天白日,李蘭鈞要做些什麼也不會有人制止,要對她這個小丫鬟如何,更是理所當然……
“奴婢……”葉蓮避無可避,梗着脖子立成一座石敢當。
她能有什麼可回報的?李蘭鈞這是把她往歧路上引。
“可否等奴婢想好報答再來與少爺說?”
葉蓮試圖轉圜道。
“不可。”李蘭鈞依舊不給她餘地。
“少爺方才說奴婢想做就做,現下奴婢想思考好了再給少爺答複,不可以麼?”
葉蓮憶起他的話,咬咬牙繼續求他。
室内安靜了片刻,李蘭鈞貼着她不動,他向來想一出是一出,當場反悔亦不在話下,可他瞧葉蓮哆嗦着抖得不成樣,又決定給她些時日準備。
他雖對閨房之事有着不少向往,卻不想被别人看出心急,以顯得自己饑渴難耐,所以面上還得裝作清心寡欲。
李蘭鈞喉結滾動,若無其事地開口,“哦,那你想去吧。”
他心懷不悅,一下就放開她,忍着脾氣面無表情地看向别處。
葉蓮得了解脫,忙福身謝道:“謝少爺!”
李蘭鈞不應她,他目光落在書案那幅展開的畫卷上,畫中花葉舒展,是他十五歲在書畫先生的指導下描繪自家庭院池景。
本是随意寫寫畫畫,竟真的有人當寶貝,從古迹名畫中挑出收藏。
殊不知葉蓮當時隻是覺得挂在牆上的沒那麼貴重而已。
“這幅畫你一同拿回去。”
“少爺不是說,這是你親自畫的麼?既然是親自畫的,想必十分寶貝……”葉蓮不知他是何意。
李蘭鈞打斷道,“既然你從那裡面選了它,就是你的了,我還沒這麼摳搜小氣。”
“謝少爺,奴婢一定好好珍惜!”
葉蓮颔首抿着嘴說道,頰邊現出兩隻淺淺的梨渦。
香爐中袅袅升起一縷香煙,李蘭鈞春日慣用鵝梨香,清幽宜人,千絲萬縷的煙氣散入室内,他聞着卻想換成芙蕖香,和他寝居一般,一入内便能聞到與葉蓮相媲的芳香。
“你和外邊那些不一樣,不必非要融入其中,與衆不同,本就會招人妒忌。”
李蘭鈞想着魂牽夢繞的芙蕖香,嘴上也不忘提點葉蓮。
下人對待下人有時甚至比主人刻薄,他們允許同化,不允許異化。
“是。”葉蓮算是異化完全了。
“去府醫那兒領些擦藥,我看你的手都滲出血了。”李蘭鈞格外關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