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毛骨悚然的變.态。
徐霧甚至惡趣味地輕輕用力,将揉成團的紙捏的更加用力。
她深陷泥潭的思緒,連帶着周圍突如其來的鼓掌聲才猛地讓她回過神來,手上的力道松開。
“徐霧,你—”夏妮臉上帶着愉悅的笑,扭過頭要跟徐霧搭話,告訴她發生了什麼,卻猝不及防地見她面上還未褪卻的陰鸷被吓了一跳。
“怎麼了?”徐霧的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很快就換上了像平常一樣人畜無害的笑,速度之快仿佛剛才的臉色隻是夏妮的幻覺。
但隻有她自己知道,藏在湖面下被隐藏起的另一面并沒有想象的那麼平靜。
“哦......”夏妮愣了下,覺得隻是自己看錯了,于是很快調整過來說:“老師剛說那個名額給我了,但你知道我寫作能力沒你那麼好,所以你能把每周作文借我參考下嘛?”
這東西相當于練習作用,每周班主任都會要求寫一篇不少于八百字的議論文,跟積累差不多。
而徐霧的作文從高一開始被點名表揚的頻率就比較高,每周二班會的點評課都上過黑闆,所以夏妮想要來借也無可厚非。
偏偏這東西又比較私人,徐霧的笑容不變:“當然可以。”
搭在桌面上的手緊握成拳,也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道。
徐霧手伸進抽屜裡翻了兩下,不知道碰到了什麼,臉上疑惑的神情停留了一秒後就面不改色地把抽出來的作文本遞給了夏妮。
她低頭看着從抽屜裡拿出來的信封,皺了下眉。
心髒跳動兩下,徐霧翻來覆去仔細看了眼,又擡頭看了眼挂在牆上的時鐘,見快下課了,于是順手把信封扔回了抽屜裡,當沒拿出來過。
時鐘的分針轉到晚上九點,随着晚自習放學鈴聲的打響,原先死寂的教室很快就熱鬧起來,一哄而散。
徐霧隔着玻璃偏頭看了眼外頭被夜風吹得搖搖晃晃的樹葉,心下微微松了口氣,還好今天沒下雨,不然那把傘還在解影那裡,她還真不知道該怎麼回去。
教室裡除了留下來做衛生的三個人外,除了她就隻剩下安安靜靜坐在位置上一言不發的解影。
徐霧隻當沒看見,把幾本書收進托特包裡後就轉身出了教室。
在她前腳出教室的同時,三個值日的同學也恰好後腳就端着盆出去倒水和倒垃圾。
窗戶還沒關上,冷風和着窗簾飄飄蕩蕩,撩動耷拉在眉眼的劉海,解影停下了手中的筆,慢慢掀起眼。
徐霧的位置離他并不遠,他視力又好,幾乎是輕而易舉就能看見她抽屜裡壓在兩本書之間的白色信封,眼眸沉了下來。
他見過一次,更準确來說,在季鄰跳樓前見他寫過。
......會是什麼?寫了什麼?
是情書?
意識到後者的可能性,解影握着筆的手明顯開始煩躁了。
如果是情書,那徐霧看過沒?
如果看過了,為什麼還留着?
如果不喜歡,為什麼不丢掉?
如果厭惡,為什麼不撕掉?
椅子和地闆摩擦的尖銳聲響發生在頃刻之間,那三位同學回到教室時早已空無一人,隻有從窗戶吹進來的風在翻動着桌面上的書本。
九點半,解影穿過一号教學樓到達與二号樓中間的過路,旁邊就是栽種的小樹林,恰巧這兩天這條路的路燈壞了還沒讓人來修,因此隻能借着前後的光源來做照明,不過也是杯水車薪。
解影往前走了點,踏入了不被任何光源照射的地方,整個人宛如徹底融入黑暗環境的幽靈。
他把信封拆了,拿出被折疊得正好的信件一目十行地觀看,連眉頭都沒皺一下,偶爾角被風吹得翻折了還會順手還原。
「徐同學,所有你在我身上投入的目光我都有注意到。沒給你回應是我自身有太多原因,我也暢想過無數和你在一起的場景。」
寫得真的有夠爛的,這種東西也配拿出手嗎?
解影臉色陰沉下來,捏着紙張的手在微微發顫用力,還是說,就這種東西也能吸引徐霧?
到底有哪裡......解影深吸口氣,緊接着,他從口袋裡掏出打火機,咔擦一聲竄上來的火苗搖曳着,濕黏的火光映襯着解影的半張臉,漆黑的瞳孔都閃着火苗的影子。
他冷眼看着這把火逐漸吞噬令人作嘔的信件,在快要燒到大拇指的刹那,他輕輕松手,被火灼燒的紙笨重地飄落在地。
無人在意的黑暗角落裡,進行着一場被火焰遮蓋的焚燒。
直到紙張逐漸化為灰燼,火光慢慢黯淡下來,于是由嫉妒心作祟引發的情緒終于得到緩解。
解影一腳踩上紙殘留下的幾個字迹上,身影漸行漸遠。
走後的下一瞬,另一道緊跟着他的影子從樹林中慢悠悠走了出來,先是低頭看了眼不僅成為灰燼還被風吹亂吹走的信,再瞥了眼已經不在視線範圍内的解影。
徐霧不知在想些什麼,剛才解影踩過的那幾片殘紙似乎有死灰複燃的迹象,她離開時又順便踩了過去,神色自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