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适才聽您在院内提到了‘蜘蛛新娘’的事情。實不相瞞,我們這些人正是因為斬妖除魔一事而來的。”
“我堂哥的本事您剛剛也看到了,他自小跟高人在外修煉,在術法一道上頗為精通;我堂姐也絲毫不遜色,她可是「捕妖閣」裡的一把好手呢,這不,前些日子兩人才合夥除去了一隻作惡的狐妖。”
“如今他們二人手頭上都還沒有别的活計,如果大娘願意為我們提供些許線索的話,我們自當感激不過,若是您不願也沒有關系,我們絕不會勉強您。”
孟莳蹲下身,目光真摯地望向李素素母女。
“我們還可以再去找别人,哪怕是再多費些功夫。”
孟莳目光中帶着包容和理解的意味,她朝目光似有觸動的二人莞爾一笑,便緩慢地站起身來。
“堂哥,且給她們二人再多畫兩張平安符和安神符罷,就算不防着那隻處于暗處的妖,也該讓大娘和這位姑娘好好休息一番。”
孟莳看向在一旁靜靜守着的柏慕。
聽到孟莳的請求後,他很是暢快地收起手中的扇子,從懷中掏出四張空白的符紙,隔空繪制了兩張平安符和兩張安神符,交給孟莳。
孟莳則将這幾張新鮮出爐的符紙輕輕地放到了李素素與李汝珍觸手可及的地方,朝神色中帶着些惶恐的二人露出一個安撫的笑:
“二位無須擔心,這隻是兩張很基礎的符咒罷了,你們若是願意拿着,用來求個心安也是不錯的,若是心有顧忌,便是将它壓到枕頭底下或是拿去寺廟給有本領的僧人們看過,這都是很不錯的選擇。”
“好了,我瞧今日天色已晚,我們這便離去了,還望二位不要嫌棄我們的叨擾才好。”
孟莳朝李素素與李汝珍點點頭,便當真轉身準備離去。
可她的身子才轉到一半,就被一隻滿是繭子的手拉住,隻輕輕的一下,那隻手就好似畏懼和自卑般縮了回去,孟莳心中卻有種塵埃落定的感覺。
“姑娘請留步,你們想知道的我可以告訴你們,隻是我還想求一件事。”
李素素語速緩慢地開口,那雙滄桑的眼裡有愧疚,有不安,有羞愧,卻唯獨沒有後悔。
“若是我願意以汝珍為餌,祝你們找到作祟的妖物,你們能否幫我們解決我女兒汝珍的婚事?先前我雖與李大壯說得決絕,可我心裡再清楚不過,但是他開口拒絕是沒有用的。”
“劉員外為人貪色跋扈,且家大業大,入了口的東西絕沒有吐出來的可能,如今婚期已近,李大壯既拿了他的銀子,就斷沒有放人的可能。”
“若是從前,我還有帶着汝珍離開的想法,可這麼多年,我的身子早就廢了,這個家裡又沒有攢下多少錢,我就算帶着汝珍走,又能走到哪裡去呢?”
李素素苦笑一聲,明明年紀尚不滿五十,卻滿鬓斑白,臉上、手上盡是溝壑的痕迹,更重要的是,她的心已經老了。
“若是讓我眼睜睜地看着汝珍在劉員外的折磨中死去,倒不如用這門婚事搏一把。”
眼淚溢出眼眶又被強行止住,李素素近乎痛苦地閉上了眼。
“我不求别的,隻求能護住女兒的一條命。你們既有法子懲戒李大壯,想來也有法子護住汝珍,讓她不被那劉員外糟蹋了吧。”
李素素睜開眼,眼中滿是孤注一擲的神色:“我也算親眼見過那‘蜘蛛新娘’的場面,若是諸位少俠有能護住汝珍的法子,我便願意将事件的始末和盤托出,如何?”
“娘,不要——”
許是李素素全然不顧自己性命的舉動觸動了李汝珍封閉的内心,她再一次開了口,卻是祈求,李汝珍的聲音低啞,垂下的眼眸中仿佛夾雜着許多痛苦。
“沒事的,是娘親虧欠你,娘親隻是告訴她們一些事罷了。”
李素素再是溫柔不過地摸了摸李汝珍的頭,又耐心地拭去她眼角不斷流淌出的淚水。
她的态度和李汝珍的反應都有些奇怪。
孟莳與柏慕、遲槿等人交換了一個眼神,确認彼此都發現了其中的異常,一時之間心下便有了數。
“大娘剛剛說讓您的女兒去引出作祟之妖,這其中是有什麼講究嗎?若是沒有特殊的原因,我們可以另找人去扮演新娘,而無需讓李姑娘去冒險。”
孟莳提出了自己的第一點疑惑,另外,“李姑娘似乎對您的決定有些擔憂,她是在擔心您因為說出與‘蜘蛛新娘’有關的事件受到什麼影響嗎?如果這些消息對您的安危有損,我們可以另行尋找線索,您大可不必勉強。”
孟莳語氣認真地向李素素強調了一遍。
“我們先前确實有在演戲的成分,但對您的擔憂不假,除妖的決心也不假,若是有什麼不便之處,您及時告知我們,我們另找線索便可。”
“咳,咳咳咳咳咳——”
聽到孟莳坦率的話語,看着她眼中真實流露出的關切,李素素隐忍的咳嗽漸漸轉成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