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收住咳嗽的動作,她繼續開口,面上的褶皺卻是舒展了許多,周身的戒備也悄悄化解,看上去輕松了不少。
“姑娘的好意,我心領了。”
“這一來,那妖物自有一番辨認氣息的手段,凡是被她盯上的人,身上都打了标記,這标記是不可轉移,不可替代的。”
李素素苦笑一聲,拉過李汝珍的手,将她手腕中部的黑紫色蜘蛛印記呈現在衆人面前。
“也正是因為這個印記,我才确認,汝珍就是被那妖物盯上的人。”
“至于姑娘擔心的——”
“将事情說出來的确會導緻一些副作用,但也不過是些小小的夢魇罷了,短時間内是無礙的,若是幾位少俠能成功解決妖物,那我這夢魇自然也就迎刃而解了。”
李素素對上孟莳的目光,眼中全是真誠與釋懷的神采。
“這個效果是對所有說出線索的人都生效的,姑娘再去找别人也是一樣的,那人還不一定願意承擔這樣的後果。既如此,姑娘又何必耗盡心力去走曲折的路線呢?”
李素素的語氣中帶着些勸慰的意味,但她卻沒有徑直說下去,而是将鼓勵的眼神傳遞給了孟莳,滿懷真誠和無畏地等待着她的答複。
“好,我們會保護好李姑娘,盡量不讓她受到傷害。”
孟莳看着那雙通透的、滄桑的眼睛,給出了自己的承諾。
她沒有誇下海口,畢竟這個世界上的妖物種類繁多,實力也各不相同。哪怕身為神樹之身,她也沒有一定能讓李汝珍不受傷的把握。
但她既給出了承諾,就一定會努力做到。
孟莳伸手,以靈力凝聚了一枚蒼綠古樸的葉子,又在其上凝聚了一條靈力繩子。葉子是仿照清歡的那枚制造的,擁有守護的力量,能幫助抵抗外界的傷害。
孟莳将這枚凝聚了她大半靈力的葉子吊墜交給了李素素,作為承諾的證明。
“這枚葉子能幫她抵擋傷害,隻要對方的實力沒有超出我的三倍以上,它便可護李姑娘無恙。”
孟莳解釋道。
“好——”
李素素顫抖着接過了那枚葉子吊墜,顫巍巍地将它戴到了李汝珍的脖頸上,這才深吸一口氣,準備将自己知道的東西一并講述出來。
“我先前說我曾親眼見過‘蜘蛛新娘’,此言非虛。”
李素素眼睫毛顫抖着,回憶起那個夜晚看見的驚怖的場景,就算如今已時隔大半年,她的眼裡還是有控制不住的恐懼和深深的後怕。
“那是我正在一戶大戶人家裡當下人。”
“那戶人家有個捧在手心裡的女兒,生得貌美,心腸也好,我在她家當下人的時候總聽下人們提起這位人美心善的小姐,便對她生了些好奇。”
“但我在那戶人家隻是做些灑掃的活計,被分配到的地方也很偏遠,雖總是好奇,卻沒有見到她的機會。”
“直到那位如珠似玉的小姐成年,她的家人舍不得将她嫁出去,故而在那些個有名有才的少年才子裡幾番遴選,這才找到了合适的入贅對象。”
“那位郎君的父親早逝,隻留下個不懂文化的寡母,寡母眼盲,卻也費心将他養大,他本人也是個争氣的,小小年紀就在這雲都闖出了名頭,做了個京官。”
李素素說着那位少年時語氣中滿是惋惜的意味。
“雖說有天縱之資,卻奈何小人作祟,郎君被嫉妒的同僚污蔑下了獄,眼見着寡母因此病重,他本人也将在那暗無天日的牢獄裡度過餘生,那位小姐的父親出了手。”
“他提出願意為郎君的寡母尋遍良醫治療,也願助他重登青雲路,但條件是他必須在出獄後入贅自家。走投無路的郎君自是答應了。”
“出獄後,他如約與小姐培養感情,并親自說服自己的寡母同意入贅,他本人也老實本分,全聽嶽父做主。”
說到這裡,李素素歎了口氣。
“隻可惜好景不長,那郎君雖與小姐有幾分情意,卻敵不過人心易變,在同僚的明譏暗諷和鄉鄰之間的流言蜚語中,那位郎君被壓彎了脊骨,人也變得偏激起來。”
“他開始怨恨将他救出來的嶽父,怨恨捆綁了自己婚姻的小姐,但他沒有能力,于是隻好忍着,這一忍,就忍到了大婚當日。”
李素素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