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清脆又帶着疑惑的女音從身後傳來,墨螭猛地從悲恸的漩渦中抽離出來,眼睛都亮了起來。
手中的劍掉在地上,墨螭也顧不上了,一個轉身就猛地環抱住竹昭昭。
“你沒事,你沒事,太好了,太好了。”
墨螭嘴裡一直念叨這句話,懷中的竹葉清香讓他感到分外安心。
竹昭昭也被墨螭突如其來的環抱吓了一下,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也就沒有抗拒,任由他抱着:
“墨公子,我手裡還端着羊奶呢,小心别弄撒了。”
墨公子?昭昭的命格不是已經歸位了嗎?為什麼還叫他隻有小翠才會叫的“墨公子”?
墨螭眼神晃過幾分着急,拉開竹昭昭,試探道:“你怎麼……”
還沒等他說完,竹昭昭便輕輕推開了他,朝着周永安走去:
“太子殿下,小殿下的羊奶來了。”
周永安眼睛如炬般盯着竹昭昭,又來回在她和墨螭兩人間來回掃視,良久,才慢悠悠道:
“嗯。”
說完,周永安随即将女兒交給竹昭昭,囑咐道:“照顧好側妃娘娘和小殿下。”
竹昭昭微微躬身,行禮道:“是,殿下。”
墨螭神色幾番輪轉,看着周永安與竹昭昭的一來一回的對話,心中有了底。
周永安一把挽住墨螭的肩膀,将他帶出屋子,臨到門前,還不忘回看一眼竹昭昭。
屋外,周永安哥倆好似的拉住墨螭,低聲道:“這小翠也真是命好啊。”
“方才阿雲生了孩子以後,我正準備了解了她呢,可偏偏健忘症又複發了。”
“滿屋子的死人,她倒也不害怕,還以為是有刺客刺殺阿雲,哭着喊着問我是不是來救她倆的。”
周永安站在屍身遍地的院子中,像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一樣,告訴墨螭剛才發生的事。
墨螭聽完,心裡松了口氣。還好剛才沒直接和昭昭相認。
“留着她也好,阿雲和孩子都還需要人照顧,等哪日她想起來了,再把她殺了也不遲,那時候還需要你多多幫忙了。”
周永安一臉器重地看着他,墨螭拳頭一緊,總有一天,他會讓周永安付出代價。
孩子終于出生了,周永安心裡了卻了一件大事,他歎了口氣,神清氣爽地掃視院子中的慘狀,心中一番思量道:
“這個孩子流有昆侖玉妖之血,将來必是我們穩定朝綱的利器,但皇室血脈必須純淨,所以她不能姓周。”
“等過幾天,我會安排将她送到京城外的一處道觀,到時你和小翠一起過去照顧她吧。有你在,沒有人能傷得了我的女兒。”
墨螭:“可前太子那邊……”
周永安:“我皇兄已是苟延殘喘,成不了什麼大氣候,我一人足矣。”
“這麼多年,你陪我肅清了這麼多政敵,也該休休假了。”周永安笑着拍拍墨螭的背。
周永安:“你一直在找的白意歡不也還沒找到嗎?不如趁此機會,好好找找你的心上人。”
墨螭:“……”
他這幾年攀附周永安的目的就是為了借其勢力尋找“白意歡”,但自他在破廟中夢見她過着另一種人生,還有她在他面前憑空消失以後,他就知道“白意歡”并非那麼簡單。
所以,他和項梵雲背着周永安達成了秘密合作,她幫他算出“白意歡”的具體下落,他則替她擋住這東宮想要暗害她和她孩子的其他勢力。
項梵雲算力也果真強悍,她算出“白意歡”的具體下落在一處奴隸販賣市場。
他找到牙子買下她時,“白意歡”正癡愣愣地蹲在地上數螞蟻。
他産生過懷疑,他的“白意歡”怎麼會是眼前這個模樣不符,還一臉癡想的少女?
但他不肯放過一絲找到她的機會,于是将她帶回了東宮。
周永安沒有反對,以為他隻是太過寂寞,垂涎她的美色,于是“熱情”地幫他張羅着讓“白意歡”嫁給自己做填房。
可他不想趁人之危,也不想因為自己對她的特殊,給她招來殺身之禍。
于是,他告訴周永安,她隻是他在執行任務的過程中順手搭救的少女,看她癡傻,一時不忍,便想收留她,讓她為府中做些事,餓不死就行。
周永安雖有懷疑,但在“白意歡”年複一年地安安分分做好下人分内之事後,這疑慮也就慢慢打消了。
所以,直到現在,周永安都還不知道“小翠”就是自己一直在找的“白意歡”。
也萬幸自己沒告訴周永安,不然又多了一個軟肋在他手中。
墨螭點了點頭,面無波瀾道:“是,殿下。”
周永安看着墨螭順從的樣子,心中約發覺得當初收攏他的決定是對的:“好好幹,我不會虧待你。不然,你知道是什麼後果。”
墨螭看似低眉順眼,但眼底藏着殺機。
巫族不再會任人拿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