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棋時雙方僵持不下,極其容易陷入死局,要麼重新開局,要麼破局。張姐成了那個破局的人。
張姐揚了揚手裡的酒:“我剛才在收銀台後找這酒,結果一擡頭,小徐就站在店門口,吓我一跳。”
徐逸成笑得清淺儒雅:“看見您沒關門,想着順便買束花。”
買花送給誰?
這不明擺着送給女朋友嘛。
張姐哈哈樂兩聲,揶揄:“小徐啊,你可得抓緊了啊,姐等着喝你和小加的喜酒呢。”
“一定一定。”徐逸成說。
兩人的對話化成一根細針,将臌脹到近乎透明的塑料膜戳破。花團錦簇的後院凝滞的空氣,緩緩流動起來。
尤加被點名,沒搭話。慢吞吞咽下鮮嫩多汁的牛肉,抽紙巾擦嘴,避開灼熱視線,垂眼落在徐逸成手中的小袋子上。心裡不免猜想,他不會是來給她送藥的吧?
她還真沒想過徐逸成會過來,他最首位的優先級鮮少是她。
是工作,是父母,是朋友,最後才是她。她不愛計較這些,愛情本來就不是人生的全部。現在仔細回想起來,愛時滿眼隻看得到他的好;淡了不愛了,随便一挑便全是缺點。
張姐放下酒,說:“小徐等着,姐進去給你搬張椅子出來。”
“好,麻煩張姐了。”徐逸成道。
話音剛落,張姐放在花架上充電的手機響起鈴聲。
尤加擡眼一觑,還以為他不會留下,因為他的喜好厭惡很明顯,他并不喜歡吃這些垃圾食品。
屁股動了一下,下一秒,感覺自己的腿側被觸碰,她轉眸往下瞥。柏淮的腿岔開,挨了過來。若有似無,熱溫源源不斷,由空氣中的分子、褲腿、裙擺作為介質傳遞。呼吸不由一窒,那腿一觸即離,旋即站起。
柏淮開口:“張姐,你接電話吧,我去搬就行。”
“行。小柏,順便拿幾個一次性紙杯,就在飲水機下邊的儲物層。要是沒有了,就進儲藏室,門口左手邊架子最下面那層有新的。”張姐說完,拿手機出院子接電話。
柏淮比徐逸成高一些,擦肩而過時,徐逸成不由用力握拳,手裡的袋子滋啦響了聲,牙關也在用力咬緊。
院子一下子空了,隻剩下倆人。
“怎麼過來了,不是說參加同學會?”尤加問他。
徐逸成緩了緊繃的表情,徑直朝那張空椅子而去:“看你說不舒服。和他們說一聲,就過來了。”他放下袋子坐下,“不知道你哪裡不舒服,感冒藥胃藥止疼藥我都買了。”
尤加勾過來看看藥盒,又放回去:“這些我藥箱裡都有,你一會兒回家的時候帶回去吧,上次在你那我想找布洛芬,結果隻找到一張創可貼,還過期了。”
他抿了抿唇,将藥袋子挪一旁:“加加,你哪裡不舒服,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尤加拿一串玉米,跟倉鼠似的,一粒一粒啃:“現在沒事了,就是上班在辦公室坐久了累騰,出來吹吹風就好了。”眼睛微微眯起,不知道是因為美味,還是想起了别的,她問道,“你們同學會來的人多嗎,女生多還是男生多?”
“女生少,就來了三個。一共十來個人,剛好滿一桌。”
“之前不是說要中旬才辦同學會?”
“之前确實是這麼定的,不知道怎麼提前了。”
尤加噢了聲,接着問:“有照片嗎?”三個也好辨别,看眼不眼熟就行了。很輕易就能分辨徐逸成有沒有撒謊。
徐逸成笑笑搖頭:“沒拍,感覺大家都過了愛記錄的年紀。光顧着叙舊了。讓你來你不來,來了就可以見到了。”
尤加垂眼:“上了一天班,有夠累的了,這麼一鬧,真得不舒服了。”
“沒關系,以後還有機會。”徐逸成說道。
他很了解尤加,喜靜不喜鬧。他有足夠的自信,笃定尤加不會來。之所以主動提起,是因為主動交代比事後翻舊賬好。
兜裡的手機震動,他拿出低頭看一眼,脊背朝後靠。點開帶紅點的頭像,對話框裡的表情很萌。
小闵同學:/星星眼,學長,你女朋友還好嗎?
徐逸成:嗯,沒事。
小闵同學:那就好~
徐逸成:/微笑,謝謝學妹關心。
小闵同學:說了八百遍啦,這個表情太陰陽怪氣了。
徐逸成:/呲牙,可以了吧?
小闵同學:這還差不多!不貧了~學長記得快點給我答複噢!剛才葉俊明又問我你到底去不去。
徐逸成下意識往邊上看了眼,尤加也在低頭看手機,是工作群裡新發布的通知。想起那句催促,他沉下眼眸,有些躊躇不定,支吾道:“加加,有件事我想和你商量一下。”
“什麼事?”
“16号那天......”
尤加反應了一會兒,轉頭:“16号怎麼了?你有事不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