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強忍着眼淚問道:“都請了哪些郎中?”
“請的都是宮裡的太醫,連提點大人都來過好幾回了。”韓夫人不緊不慢說道。
“用了什麼藥?”傅錦又問。
“湯藥灌不進去,試了針灸,舌下壓了清心丸。”韓夫人依然不緊不慢。
“昏睡多久了?”傅錦問道。
“三日兩夜。”韓夫人眉頭微皺,“本沒打算驚動大姑娘,是你二叔父非得讓你回來。”
傅錦有些氣:“昏睡三日兩夜,夫人還不準備讓我知道?”
“每年都有這樣的時候,大姑娘若是晨昏定省,早就知道了。”韓夫人話中有話。
傅錦不與她争辯,隻問道:“以前也會昏睡三日兩夜之久?”
“倒是沒有這樣長過。”韓夫人道,“不過,症狀是一樣的。”
“你的意思是,就這樣等着?等我父親醒來?”傅錦聲音發沉。
“我也盼着老爺早日醒過來。”韓夫人道,“可宮裡宮外的名醫都請遍了,該用的法子都用過了,提點大人都說,如今隻能是個等字。”
傅錦嗯了一聲,看向床邊小幾上的托盤,問道:“壺裡是什麼?”
“參湯。”韓夫人道,“一直溫着呢,隻是不太好喂,大姑娘試試?”
傅錦拿起床邊的碗,倒一些參湯,舀一滴在手背上試了試水溫,又舀一滴為父親潤一潤嘴唇,一滴一滴喂了小半碗,向外吩咐道:“冬雪進來。”
韓夫人立馬阻攔:“不能讓她給公爺看病,我信不過她。”
“冬雪的醫術很好,尤其是針灸,不輸宮中的太醫。”傅錦耐着性子道。
韓夫人不以為然:“提點大人都來過了,她的醫術比提點大人還要好?”
傅錦懶得與她争辯,默然看着父親,打定主意等她離開的時候再讓冬雪把脈。
“如錦回來了?”門外有人激動說道。
“二叔父。”傅錦聞聲站起,向來人福身施禮,“二叔父一向可好?”
二叔父擺擺手,歎氣說道:“你二嬸娘近來跟瘋了一樣,與以前判若兩人,如玥任性不懂事,我聽你的話,求着丹陽郡主給我派來一位姑姑,家中剛理順些,大哥又病倒了,唉,如今咱們事事不順,如錦啊,求遍了名醫,幾乎藥石罔效,隻能求些偏方試試。”
傅錦兩手捏在一起,咬唇不語。
“聽說百高的宮廷郎中專治疑難雜症,能不能求來一試?”韓夫人在旁說道。
“百高的宮廷郎中叫做摩雅,其醫藥确實與中原有異,對一些奇怪的病症有奇效。”二叔父道,“隻可惜百高國王已經離開京城,否則怎麼也得請來給大哥看看。”
從明芷來信的日期推斷,她如今應該已經身在百高國,傅錦想着。
“二老爺有所不知。”韓夫人說道,“百高國王離開前,給彌娥郡主留下一位摩雅,隻是我們府上與平甯郡王府攀不上交情。要不,大姑娘求一求平甯郡王?”
傅錦不動聲色,二叔父搖頭道: “平甯郡王不在京中,與彌娥郡主外出遊玩去了。”
傅錦愣了愣,如此一來,自己能求的人,隻有丹陽和素姐姐了。
“如錦,讓磐兒也回來吧,若是你父親有個三長兩短,也能見最後一面。”二叔父在旁說道,“你父親惦記着磐兒,前幾日見着我,還跟我提起,說是下雪了,天寒地凍的,也不知磐兒在廟裡冷不冷。”
韓夫人嘴角抽搐一下,微微低下頭掩飾。
傅錦轉頭看向父親,你真的惦記磐兒嗎?在信中為何從來不問?
“如錦,打發人接磐兒回來吧。”二叔父又道。
“再說吧。”傅錦看向二叔父,“去年的時候,冬雪給您老針灸過是不是?”
“沒錯。”二叔父說道,“冬雪針灸很厲害,她給我針灸幾次後,我這手抖的毛病沒再犯過,要不是她,可就寫不了字喽。”
“我想讓冬雪給父親針灸試試,二叔父覺得可行嗎?”傅錦問道。
“可行啊。”二叔父看向韓夫人,“大哥這等光景,自然要試一試,大嫂,你說是吧?”
韓夫人一臉遲疑:“一個小丫頭……”
“雖說是個小丫頭,可我親身試過。”二叔父搖頭道,“大嫂,咱們不能以貌取人。”
韓夫人依然不說話,二叔父疑惑看着她:“大嫂,這幾日巫師和尚道士都來給大哥醫過病,連江湖郎中都用上了,怎麼就不能讓冬雪試試?有我親身經曆,大嫂還不放心?”
“我沒有不放心。”韓夫人面無表情說道。
“冬雪進來。”二叔父招手道。
冬雪進來把過脈,又觀察面色看了舌苔,扒開眼皮瞧了瞧,看着傅錦輕輕搖了搖頭。
韓夫人唇角一勾:“怎麼?冬雪姑娘看不了公爺的病?”
二叔父道:“冬雪,别怕,試試針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