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針灸,會加重病情。”冬雪搖頭說道。
二叔父喚一聲大哥,雙淚直流。
“既如此,大姑娘讓磐兒回來吧,父子一場,不讓見最後一面,到那兒都說不過去。”韓夫人又是話裡有話,看傅錦面無表情,又加一句,“咱們家可是有宗親的,到時候族長問起來,我承擔不起。”
“我來承擔。”傅錦說道。
“大姑娘再有能耐,已是嫁出去的人,宗親那兒,不是你說承擔就能承擔的。”韓夫人道。
“我是嫁出去了,可我還姓傅。”傅錦看向韓夫人,“而且,我是入了皇族的王妃。”
“是啊。”韓夫人似笑非笑,“大姑娘有了王妃的頭銜,娘家人也惹不得了。”
二叔父沒聽出韓夫人的話外之意,笑說道:“大嫂說的沒錯。前幾日碰到族長,他特意問起如錦,言語間滿是驕傲,福王爺如何姑且不論,如錦這福王妃的頭銜那可是貨真價實。”
韓夫人沒說話,二叔父又歎氣道:“不過,我還是替如錦委屈,如錦啊,是二叔父無能,若是你祖母在,斷不能讓你嫁給一個傻子。”
“福王爺很好,我沒有受到任何委屈。”傅錦起身說道:“我這一路心急如焚,不停催馬車快行,腰酸背疼受不住了,得回院子裡歇會兒。”
韓夫人沉默以對,二叔父忙擺手道:“快去吧。”
傅錦福身道:“辛苦二叔父,辛苦韓夫人,夜裡我來給父親陪床。”
韓夫人說聲不用,傅錦笑笑:“我會來的。”
韓夫人再想說什麼,她已邁步向外。
回到祖母院子裡進到自己房中,春蘭和秋月過來說行裝已經收拾好,傅錦點點頭,擺手示意她們退下,凝目看向冬雪:“韓夫人剛剛說,老爺這毛病每年都犯,都是這樣昏睡,睡夠了就會自己醒過,隻是沒有這樣長久,你怎麼看?”
“依奴婢看來,可能是慢性中毒,不過奴婢醫術淺薄,難以斷定是何毒物。”冬雪說道。
傅錦驚得愣怔良久,咬牙道:“她好大的膽子。”
“姑娘,既是中毒,宮裡的太醫不可信,還要另外找可信的郎中才好。”冬雪又道。
傅錦思忖着:“稍微等等,等夏至回來。”
過了盞茶功夫,夏至匆匆而回,進門說道:“姑娘,帖子送去了,隻有羅夫人在家,丹陽郡主和平甯郡王都不在京中。”
“丹陽也不在京中?”傅錦眉頭緊蹙。
“說是端王妃咳疾發作,丹陽郡主陪着回徽州去了。”夏至道。
傅錦又問:“羅夫人呢?怎麼說?”
“羅夫人見到奴婢後,才知道公爺發病的消息,她請姑娘稍安勿躁,她會盡自己所能。”夏至忙道。
傅錦搖頭:“素姐姐能想的法子,估計和二叔父差不多。”
“要是孫神醫在就好了。”冬雪說道。
“孫神醫行蹤不定,何處找人去?”傅錦歎口氣,靠坐在榻上發一會兒呆,對夏至說道:“你去告訴羅夫人,讓她設法打聽,如何才能見到虞嫔。”
夏至說一聲可是,傅錦擺手道:“快去。”
春蘭過來給她蓋了毯子,為她捶着腿,輕聲說道:“守院的梁大娘想進來拜見姑娘,奴婢給攔住了,秋月在小廚房裡做飯,姑娘先養一會兒神,過會兒飯好了,吃些東西。”
傅錦嗯了一聲,擡手揉一揉眉心,閉目養神。
懵懂中聽到外面一聲呼:“大姐姐,大姐姐回來了是不是?”
聲音帶着哭腔打着顫,是如玥。
“大姑娘一路勞頓,剛睡着,三姑娘先回去吧。”冬雪出門勸道。
“我不,我要見大姐姐。”如玥聲音更大,帶了蠻橫的尖利。
“聽說如今有宮裡的姑姑教導三姑娘,三姑娘還是沒有長進嗎?”是秋月的聲音,她毫不客氣,嚴厲斥責道。
“秋月,别仗着你會做好吃的,就敢教訓我。”如玥哼了一聲,“你做的飯再好,也是個奴婢。”
“冬雪,拿針紮她。”秋月更加嚴厲。
“你敢。”如玥嗷得一聲尖叫,傅錦眉頭蹙起,剛要說讓她進來,就聽到如玥的叫喚聲戛然而止,似乎是抛向空中的哨子,突然給卡住了。
一個威嚴的聲音說道:“老奴去趟廚房的功夫,三姑娘就不見了,黃莺沒看住三姑娘,老奴罰她跪搓衣闆,下次再犯,就跪釘闆。”
“席姑姑,我回去,我這就回去。”如玥嗫嚅道。
“三姑娘說什麼?我沒聽到。”席姑姑問道。
如玥的聲音大了些:“我錯了,是我的錯,席姑姑罰我就是。”
院子裡安靜下來,傅錦搖頭苦笑:“回頭得了空,見一見這席姑姑,有了她的教導,傅家能少一禍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