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岑川看李寶柱不深究的樣子,心道吳梅花這小心眼兒也就是跟了寶柱哥這樣心大的。
這麼想着,小心把小娃娃從背上放了下來。看他無精打采的,先給他喂了點水,又摸摸他曬得紅撲撲的小臉兒,心裡有點愧疚自己的疏忽,萬一給小娃娃曬壞了可怎麼好。于是又教育他,
“你不舒服要出聲啊,早上不是特别機靈的知道要噓噓了會告訴我嗎?”
沒錯,這孩子竟然會表達自己要噓噓嗯嗯的需求。
早晨他拽陸岑川衣服啊啊叫的時候,陸岑川又和他進行了一次跨物種的深入交流,依然是沒有取得任何理解,多虧了經驗豐富的李大娘,才猜到他竟是要尿了。
但并沒有什麼用,他雖能表達需求,卻不太能控制身體,等陸岑川又猜又蒙又求助,最終還是晚了一步。
聽陸岑川又在一本正經的和小娃娃講話,吳梅花十分不屑,在嘴裡含糊的嘟囔了句什麼。陸岑川隻隐約聽見“犯傻”“懂個屁”之類的,懶得和她争辯,拿布巾給小娃仔細擦了擦手和臉,舀了蒸蛋開始喂他吃飯。
等大家都上了飯桌,陸岑川就詢問了李大娘心中的疑惑,李大娘一聽她憂慮小四兒不長牙,又說小四兒不會坐,笑眯眯地叫她不要擔心,
“有些孩子就是長得晚一點的,而且你看咱們小四兒,多麼聰明,這才九個月,不用操心。”
得到了能明白小娃表達什麼的李大娘的保證,陸岑川放下些心,但她總覺得生長發育這個事兒,還是要随大流才好,所以以後還是得好好補補。
好在這一次小娃并沒有對蒸蛋表現出不喜,老實的吃完了,中間嚼了幾口菜葉子渡給他,也都張口吃了沒有拒絕。這樣一來,到現在為止,小娃娃大體上表現的并不挑食,陸岑川心裡就盤算着能給他喂點兒什麼輔食,以後多吃一點,就能多找補回來一點。
吃完飯歇了一會兒,陸岑川和李寶柱就要繼續去收麥子。
臨走陸岑川看了吳梅花好一會兒,竟然都沒等到她出言阻止或者一臉不快。李寶柱看陸岑川明顯期待落空的表情,想起廣勝平日調侃自己時欠扁的笑容,忽然就手癢癢的有點想揍她。陸岑川趕緊轉移話題,
“寶柱哥,給小四兒帶點水。”
李寶柱想了想,從家裡找出了個水囊,陸岑川裝了水挎在自己身上,又撿了一片大葉子給小娃娃扣在腦袋上,兩個人這才一起下地去了。在地裡沒忙多一會兒,廣勝和甯子就來了,陸岑川一見廣勝,立馬咧嘴笑得異常燦爛,
“廣勝哥,你一定能有個好媳婦兒的呀~!”
李寶柱和甯子忍着笑,廣勝一臉通紅的埋頭去割麥子,看也不肯多看陸岑川一眼。
三個壯勞力動作飛快,李寶柱見一會兒就能弄完,便不讓陸岑川帶着孩子在田裡挨曬,打發她回去接着收拾屋子。陸岑川看麥子沒剩多少,也不推辭,就把水囊留給他們,帶着小娃娃回家繼續收拾屋裡。
不過其實屋子裡要收拾的也沒什麼。
畢竟本來也就沒東西。
被褥都拿去曬了,炕上就剩下光秃秃的泥坯,牆也是土牆,連個能擦的窗戶也沒有;地是泥土直接夯實的,不用跟她原本似的又掃又拖,幾間屋子灑了水一會兒就掃好了;再去把竈膛裡的冷灰清理掉,拿掃帚劃拉了幾下房頂的邊角,在雜物間裡掃掉了幾個蜘蛛網,這就算是收拾完了。
幾個屋子都沒清出來老鼠洞還讓陸岑川挺失望的。
因着夏婆子的那間屋子比較寬敞,兩扇窗戶也大一點,更能夠透光通風,陸岑川決定将來就帶着小娃住在這間。
不過屋裡連個桌子也沒有,别說放點東西,連怎麼吃飯都成問題。就着現狀在心裡大概規劃了一下,陸岑川想着先把炕頭上的箱子搬到地下當個床頭櫃,這樣床上地方騰出來些,以後再看着弄個炕桌什麼的,就能有地方放。
這一搬箱子,到讓陸岑川發現了個東西。
箱子底下靠牆的地方,擺着一本寫滿字的小冊子。
這年頭書冊可不是家家都能有的,一般農戶别說書了,家裡恐怕連張帶字兒的紙都沒有。
有對他們來說也是沒有用的,哪有人認字呢?
陸岑川滿心疑惑的翻開這本冊子,便有幾個工工整整的墨字映入眼簾。
不孝女夏媛媛絕筆。
陸岑川:“……”完全沒有什麼這字我認識的欣喜。
經過幾天的熟悉,陸岑川已經知道,村裡對待已婚女性通常都是以夫姓稱之,就譬如李大娘就譬如席老太。像裡正那樣喊出蔣氏,都是十分刻意正式,事情很嚴重了。所以陸岑川也就順理成章的以為夏家之所以姓夏,是因為那位據說死于戰亂的男主人姓夏。
然而夏媛媛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