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橋兄弟過來時,陸岑川正在喜笑顔開的逗孩子。見楊橋帶了個面色嚴肅的男人回來,想着這就該是他二哥了,便抱着阿越站起來。
果然,楊橋出聲給她介紹,
“二哥,這就是玲子,玲子,這是我二哥。”
“楊二哥好。”陸岑川先打招呼。
楊路挑了挑眉毛,去看自己弟弟。
楊橋咳了一聲替她解釋,
“玲子沒學過那些禮節,二哥你别計較。”
聽楊橋這麼說,陸岑川眉頭挑了挑。
城裡大概隻口頭打招呼是不行的,是不是還得作揖打躬什麼的?
入鄉随俗,雖不知如何去做,但她學着剛剛給她上茶水那人的樣子,微微欠身說到,
“抱歉,我不懂那些,請楊二哥見諒。”
楊路看這個頂多十歲的孩子見了自己絲毫也不膽怯,甚至挑剔她禮節就大方承認短闆,立馬道歉轉圜,這份心性,到是難得。
而且她一身短打,頭發整齊綁在腦後,長度隻堪堪到了肩膀。雖然一雙大眼睛黑亮有神,但眉峰頗直,等年歲長些怕是都要顯出少年英氣來。
說是個男孩兒也有人信啊。
楊路又疑惑的看了自己弟弟一眼,但也并不拿喬,溫聲到,
“鄉裡鄉親,不必多禮。”說完自己坐在上首,
“坐,我聽阿橋說你做了個吃食想在城裡賣?”
他這樣直爽,陸岑川也不繞彎子,直接把自己打算說了。
楊路見她說話條理分明,對答之間毫不瑟縮,也大方提出疑惑請自己指教。别說在她這個年歲,就算是更大一些,自己身邊調理多年的跟班夥計,也少有這份口才。
于是楊路更加疑惑了。
他又去看自家弟弟,自家弟弟正一副“你看我沒騙你吧”的表情望着他。
“……你思慮很周到,這樣,聽阿橋說你帶了一些過來?若是信我,可能做給我嘗嘗?”
“自然!”聽他話中松動,感到這事确有可為,陸岑川高興應下,向他借廚房一用。
不一會兒有人應招入内,楊路吩咐一聲,就引着陸岑川過去。
見人離去,楊路看着自己已經開始吃點心的弟弟,
“……她是你引薦來的,你就一點兒也不擔心?”
“擔心什麼?她說的不好嗎?”楊橋說着,吃了一口點心,抱怨到,
“食芳齋的點心越來越難吃,二哥你就不能換一家買?”
見他竟然隻關心點心,心想也怪不得大嫂總是擔心他不着調。
“我總不能為了個待客的點心還遣人到首府去。”楊路自己是從來不吃點心的,覺得膩味,這些隻是買來談生意的時候作為招待,偶爾家中女眷也吃一點兒。
“你上次從首府帶回來的荷花酥也就那樣。”楊橋不依不饒。
楊路斜了他一眼,不欲和他讨論這些沒用的,
“你對她這樣有信心?”
楊橋扔下吃了一口的點心,用茶漱掉口裡的甜膩,放下茶盞忽然笑起來,
“她解了我多年疑惑,我自然信她。”
楊路聞言一凜,見弟弟面色如常,甚至笑意未退,自己端起茶喝了一口,沒有再提這話。
不一會兒,陸岑川端着調好的涼皮回來。
楊路家廚房東西倒是很齊全,讓她有點羨慕。也有辣椒油,但色澤味道都一般,與其将就加上不如不要,就還是白淨的一盤,隻有青翠的黃瓜絲作為點綴。
涼皮切條整齊盤在中間,黃瓜絲扇狀擺在涼皮一角,幾個面筋堆在上面點綴,顔色還是太素。但饒是如此,依然是有對比就有差距,楊橋覺得自己被敷衍了,
“你中午給我吃的為什麼不這樣擺好!”
陸岑川翻了個白眼,心想自家吃的能和端出來給人看的一樣嘛?
但是在人家親哥的地盤就不準備跟他計較,把盤子放好,請楊路嘗一嘗。
楊路看她竟然就當自己弟弟沒說話不準備搭理,眉峰一挑。
被楊路這種别有意味的眼神瞧着,陸岑川背後汗毛都有點起立,更不相信什麼小生意人的說法,頓時挺直了身闆。
楊路見狀一笑,嚴肅的臉色柔和下來,頓時和楊橋有了十分相似,陸岑川就又覺得不用那麼緊張,稍微松緩了一點。
她這點松緩自然也被楊路察覺,眼中笑意更濃。
本來隻是弟弟希望自己照拂一二才來看看,如今倒是起了一點點惜才的心思——這麼膽大心細口齒伶俐,留在地裡種田實在是浪費了。
而且她既然解了弟弟心結,幫襯些許作為報答,也并無不可。
隻是可惜起初聽到弟弟這麼關心一個小姑娘的時候,楊路還以為弟弟春心萌動,不用操心他婚事了呢。如今看來年紀太小,彼此又是玩伴一樣,倒是有點失望,不提也罷。
楊路已然決定要幫忙,但還是要嘗一嘗這吃食,值得他幫到什麼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