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呢!?”
對于陸岑川走的地方比自己少,賣的東西卻比自己多這件事,廣勝真是百思不得其解。今天更是過分,連素日裡賣不出去的鹵豆幹都有人買了,這到底是為什麼!?
鄉親們,說好的自己都會做,不花冤枉錢呢!?
甯子在一旁挑着豆子悶笑,上一回三人将事情說開,又知道他們磨漿做豆腐等等要緊的工序都是在早上,下午則是分工跑買賣或是做些後續準備,甯子就也不再刻意避諱,會來找廣勝閑聊,也幫忙做些搬東西挑豆子這樣的雜事。
“一定是因為我長得比廣勝哥好看吧,恩!”數好了今天的收入,陸岑川漫不經心的回到。
“玲子!”
正在兩人嘻哈玩笑,外面有個歡快的小姑娘的聲音比他們還高興的傳了進來,
“夏姐姐!娘!夏姐姐在這兒呢!”
這聲音熟悉的很,擡頭一看,果然是王家姑娘王小唱,後面還跟着挎着個包袱的王大娘。
見來人是王家母女,陸岑川趕緊起身開門迎了兩人進來,然而迎進來她就發愁了。
夏家從前家裡唯一的家具,是床頭的木箱和楊橋送的炕桌來着。但現在也沒好多少,他們在院子裡坐的不過是随便拼起來的小馬紮,夏草玲姐妹倆的屋子已經被擺滿了各種豆制品,唯一堪可落腳的就是陸岑川住的裡屋。
陸岑川在心裡對自己翻了個白眼兒,如今裡屋已經被她全部重新布置過,不再是當初毫不在意的“别人的地方”,把初次上門的客人領進自己的卧室……怎麼想怎麼别扭!
但沒辦法,硬着頭皮把王家母女讓進屋裡,廣勝跟甯子見有客來找,誰也不好跟進去,何況進去也沒地方坐,倆人就默默在外面繼續挑豆子。
陸岑川又跑出來盛了兩碗豆漿給王家母女,才坐在二人對面,
“新鮮的豆漿,先喝些解解渴。”又把杯子這茬兒給忘了!
王小唱跟她多有來往,此時都不和她客氣,端起碗就喝了一大口,然後長長呼出口氣,
“夏姐姐做的豆漿都格外好喝~!”
王小唱這好聽話真是越說越順溜了。
小姑娘放下碗甜甜一笑,扭頭看着王大娘到,
“娘也喝,可好喝!”
“诶!”王大娘滿目慈愛的摸了摸自家小閨女的腦頂,也端起豆漿喝了一口,才看向陸岑川,臉上是掩不住的喜意,說到,
“夏姑娘,今天貿貿然來了,實在是等不及姑娘多過幾天再進城!”
王大娘說着,便把手中的布包打開來,裡面是之前集日陸岑川拎着豆幹去王家寄賣時用的壇子。邊誇獎這豆幹味道極好,邊趕緊從懷裡掏出一串銅錢,
“這是這壇豆幹得的銀子,夏姑娘你看看。”
陸岑川接過銅錢,又問了買賣中的具體情狀,吃客的反應,王大娘一一答了,還有王小唱不時在旁邊填補,說得十分仔細。
“等了兩天也沒見姑娘過來,我就想着這麼好的生意,不能耽擱了,才這樣找上門來,夏姑娘可不要怪我冒失!”
“大娘說的這是哪裡話,要不是大娘來這一趟,我還不知錯過多少買賣呢!”
王大娘本不是這樣積極的人,這回能主動上門來找,陸岑川已經很滿足。數過那串銅錢,當即按照約定拿出了些返給王大娘,
“這是咱們說好的寄賣錢,大娘您收好了。”
“好!大娘也不跟你客氣!”見她給的爽快,王大娘笑容更甚,後面的事情就說的越發誠心,
“夏姑娘可還記得我說重陽詩會之事?”
“自然記得,不過我聽說咱們縣城是沒有詩會的?”
“詩會雖然沒有,人卻也不少,夏姑娘那日可要多送些來,”說到這裡想起兒子在家裡交代的話,又到,
“姑娘若有應景的吃食,也……也可在我家寄賣的!”
這話說完,王大娘臉上就露了些赧然。
她們這回上門,完全是被自家兒女說動了心。這夏家姑娘手藝好,又會做生意,為什麼不繼續自己在城裡擺攤呢?真是因為把涼皮方子賣給了自家沒生意可做?看看這回的鹵豆幹,就知道不是那麼回事了。
那人家城裡既有熟人幫襯,家裡光景又不好,偏偏放棄這來财的門路,想來想去唯一的理由,就是因為沒有旁的親人,還要照顧一個奶娃娃,才隻得作罷。
如今自家近水樓台,隻是代賣些成品就多得一份收入,順手的事情,為什麼不把這好處長久的留下來呢?
何況這麼相處多了,以後夏姑娘要是又有什麼好吃食,自家也能占個臉熟啊!但王大娘本就不是能言善道的人,豁出去說了這話自己就有點不知如何是好,頓時緊張了起來。
陸岑川到沒想到王家會主動提起這個,但王大娘是什麼樣的人她多少明白。見王小唱一雙眼睛小心翼翼的瞧自己神色,就知道這是誰的主意了,笑到,
“那就先謝謝大娘與我行這方便了。”
竟然這麼容易就同意了!王大娘驚喜得連忙擺手,
“不用謝不用謝!咱們,咱們占了姑娘的便宜呢!”
事情談妥,又給她們拿了些豆腐豆皮叫她們嘗嘗自家的手藝,陸岑川送王家母女出門,一直陪着到了村口才往回轉,路上就拐去了李家。
做豆腐這事本來就是為了把李家的豆子賣個好價錢才琢磨的,如今家裡的那點豆子經不住折騰已經用了八成,正是絕佳的機會,免得李寶柱又跟學做豆腐一樣避之不及。
果然,陸岑川一露出買豆子的意思,李寶柱立馬就應了,連價錢都沒談就先問她可有空地存放。這副倒貼的樣子自然是惹了吳梅花無數的眼刀,陸岑川視而不見,笑到,
“寶柱哥,我還有點兒要求你得聽一聽。”
吳梅花聽她還有要求,眉毛都要吊到發際線上去了,恨不得用眼神在陸岑川身上剜出洞來。陸岑川全當自己是瞎的,理也不理,隻跟李寶柱說到,
“寶柱哥你不肯去幫忙,如今一開張,隻有我跟廣勝哥兩個人,其實有點兒忙不過來。”她随便胡謅着,
“所以想讓你直接幫我們挑挑豆子。”把挑豆子的标準說了,陸岑川接着繼續,
“這個事麻煩了點兒,所以價錢就按照一斤五文算,寶柱哥不要覺得我小氣。”
李寶柱一聽這幾乎翻了一倍的價錢就皺起眉來,吳梅花卻是眉開眼笑,搶着應了。李寶柱瞪了一眼叫她先出去,看着倒是比從前強勢許多,等她不甘不願的走了,才跟陸岑川說,
“别胡鬧,你一斤豆腐才賣多少錢,就敢出這個價錢買豆子?”
陸岑川嘻嘻笑着答到,
“我敢給,自然是能賺得出來的。”
說完也不管他要反對,自顧自說起在王家寄賣的事情,又沒什麼正形的拜托到,
“來回一趟就得跑大半天,寶柱哥你就吃個虧,隻收我兩碗茶錢好不好啦~?”
被這不走心的請托逗笑了,知道這是她想讓自己安心,變着花樣的在給自己提價錢,李寶柱心下熨帖又無奈,伸手揉了揉她腦頂,笑到,
“好,我就去給你收這個帳,發現你掙不出本錢來,看我怎麼收拾你!”
“這點兒小事,寶柱哥還不信我麼~?”
說完正事,陸岑川又跟李寶柱報備了下阿越滿歲生日的事情。
因楊二嫂說親近的人家是不避諱這個的,隻是勿要張揚而已,楊橋已經表示當天他會過來,陸岑川想了想,就也決定邀上李寶柱。
反正阿越喜歡親近的也就這兩個人罷了。
李寶柱果然毫無芥蒂的應下,伸手抱過阿越,在他臉上仔細地瞧了瞧,送他們出門走了老遠,才把阿越交回陸岑川手裡,叫他們回去早點兒歇着。
夏家院子裡廣勝早就坐不住了,雖然不知道這王姓母女二人是來幹嘛,但送她們走的時候,可是明明白白聽見陸岑川說明天一早就送豆幹過去的!
他在院子裡來回走動張望,甯子喊了他兩回都沒用,終于等到陸岑川回來,趕緊迎上去,
“玲子!豆幹是不是有買家了~?”
“不是買家,是賣家~”陸岑川把寄賣的事情說了,廣勝一聽就沒剛才那麼樂呵,
“啊?還得給寄賣的錢啊?那會不會虧了呀?”
“你自己算算呀~?”
廣勝賬目上面不是很明白,關鍵是不認字,得一個個在腦子裡過數目。算了一會兒發現隻是賺的少了一點,才又打起精神,
“那從明天起,我先把豆幹送到城裡,再回來做豆腐?”
陸岑川搖了搖頭,
“不,這個事兒不用你。”
幾天試驗下來,廣勝一天能做出的數目基本能确定了,陸岑川覺得再多做一些也絕對能賣掉,然而隻廣勝一個人卻是做不出來了。更别提這回王大娘來把豆幹變成了固定項目,這還需得有個鹵制的過程,也并沒教過廣勝,還得她自己來。
如此一來,置辦更加趁手的工具迫在眉睫,而她心中那一大串的豆制品如今不過做了兩三樣,如果跟王家的合作能夠固定,由小及大,也不妨礙花樣百出對不對?
這麼想着,陸岑川往甯子那裡掃了一眼,見他隻是跟着開心,手下都沒停了繼續挑豆子,因着也不過早晚幾天的事情,就直接到,
“甯子哥,前兩天廣勝哥說請你來幫忙的事情,你覺得如何?”
甯子想也沒想就點點頭,還十分好脾氣的說,
“那我明天早點兒過來。”
陸岑川:“……”不,不是這樣幫忙來着。
見他一副要來做白工的架勢,陸岑川趕忙補充,
“不是的,是算工錢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