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泰嘴角一揚:“為何回絕?既然他想要,滿足他便是。”
江植和蘇明義對視一眼,奇怪宇文泰為何如此輕易便妥協,轉耳便聽他道:“等他辦完了事,将周煥送他的禮單也一齊送到勤政殿去。”
二人這才了然:“是。”
夜已深,帷幔低垂,薄紗飄搖,寝殿内的燭光明明滅滅,昏暗不清。
楊柯做了個噩夢,驚出一身冷汗。猛然醒來,反應過來自己原來隻是躺在塌上,而伯喻正坐在床邊皺眉擔憂地望着自己。
她又驚又喜:“伯喻,你怎麼來了?”
伯喻輕輕撫上她的額頭,溫聲細語道:“我本想來看看你。方才見你眉頭緊鎖,像是做了噩夢。”
楊柯猶豫着如實道:“夢見爹娘了。”雖然林骞贈給她遁光衣,她能夠偷偷跑出宮去,但也隻能在楊府外默默探看父母。
伯喻眉間也擰了起來,随後輕歎一聲:“阿柯,過幾日我尋個機會,帶你出宮去見伯父伯母。”
“真的嗎?”楊柯眼睛發亮,她一下子從床上蹦了起來,拉着伯喻的衣袖滿眼期待,“我們能出去多久?是不是要扮成你的侍衛?”
伯喻被她的模樣逗笑:“這些你都不用操心,交給我來辦。”他放在她臉頰邊上的手指輕輕摩挲,“不過時間倒不能太久,你畢竟是宮中的女官,還有很多事要做。”說到最後一句,伯喻的神色閃過一絲狡黠,捏着她的臉,使勁揉了揉。
楊柯被他捏得沒好氣,嗫嚅道:“我按時去尚書局不就是了。”又想到什麼,輕輕啟唇,語氣中卻有些落寞:“如今軍糧告急,滁州難民尚未安置妥當,你天天來陪我,又帶我出宮,我會不會耽誤你的事?”
楊柯本以為會得到一個不痛不癢的安慰,畢竟兒女情長對于他這樣的人來說,并不是最重要的,卻聽伯喻缱绻嗓音從耳邊傳來:“和你在一起,就是最重要的事。”
楊柯心中滿滿的甜蜜,靠進他懷裡,手纏繞着被褥一角:“可你對我這麼好,我會要的越來越多呀。”
伯喻琥珀色的眼眸裡蕩漾着無限深情:“阿柯,你要多少,我便給你多少。”他的聲音很淡,很沉,執起了她的手,與她十指相扣。
她雖然已是極困,但不想浪費同他在一起的每一刻,一直撐着眼皮,感受着他的呼吸和氣息,最後終于在朦胧中睡去。
次日醒來,楊柯發現自己身上覆着厚厚的被子,連脖子也被掖得嚴嚴實實。
“姑娘,你醒了。”青桃端着梳洗的銅盆進了門來,也帶進了一身的冷氣。
此時已近深秋,早上寒霜覆滿了大地。
“昨夜伯喻何時走的?”
“殿下擔心你再有夢魇纏身,便在屋裡待得辰時後才走,那會兒你早已熟睡許久了。”
楊柯心中一暖,但又擔心起他的身體來:“青桃,快命膳房将前幾日内務府送來的藥膳都拿出來,做個當歸生姜羊肉湯,等到伯喻進宮時送去。”
青桃狡黠一笑:“姑娘莫急,殿下今日晚些時候便會來咱們苑裡,到時給他喝就是。”
楊柯又驚又喜:“什麼時候?”
“殿下臨走時特意吩咐的,”青桃掩嘴笑了笑,“他讓姑娘在苑裡等他來,莫要再出去亂跑了。”
楊柯被伯喻借青桃之口傳達的調笑之語逗得臉頰飛紅,随即用溫熱的清水洗臉,掩蓋住臉上的羞赧。
晚上,楊柯乖乖坐在桌前,正對着書上小人圖案出神,忽聽得院外傳來熟悉的清朗嗓音:“不用傳了,我自去尋她。”
楊柯嘴角已是壓抑不住的上揚,從書本上擡頭時,伯喻清隽的模樣已然立在面前。
“方才同戶部各位大人商議了些要事,來得稍晚了些。”
“不遲不遲!”楊柯蹭地站起,“我連書都沒看幾頁呢。”
伯喻聞言輕笑,擡手撫了撫她翹起的發梢:“阿柯莫急。昨夜承諾過你,今夜自要帶你出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