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已經睡了三天三夜了,還未睡醒,還不願起床嗎?”
浮影坐在落薰床邊,用手中羅扇輕拍了拍落薰的肩膀。
落薰嘟起小嘴,呓語一聲,睜開眼睛,慢慢吞吞地坐起身,五官亂飛地打了一個巨大的哈欠,一手伸着懶腰,一手拉住浮影的手臂,口齒不清地問:“打聽到小白兔的消息了嗎?”
浮影用羅扇輕輕撥開落薰的手,很輕地白了落薰一眼,才說:“北疆的消息本就難打聽,更何況是北疆後宮的消息。”
落薰整個身體重重地往下聳拉了一下,歎了一口氣。
歎氣過後。
落薰雙手拉起被子,勢要大被蓋頭繼續睡……
卻被浮影出言阻止了。
浮影說:“北疆後宮的消息暫時沒能打聽到,南域後宮的消息……倒是在封陵城内傳得沸沸揚揚。”
“南域後宮……”落薰扭頭,用泛着哈欠淚光的眼眸,疑惑地看浮影,“南域後宮能有什麼新鮮事?”
南域後宮多年來一直隻有兩人,姜王後專橫,容妃專寵……
能有什麼新鮮事?
“近日,姜王後為大王物色了幾十名絕色美人。聽聞,這些美人一進入後宮就深得大王寵幸。如今,大王夜夜流連于不同的絕色美人之間,快活得很。短短數日,大王就已經冊封其中五名美人為妃了。”
“怎麼可能……”落薰皺眉喃喃,“大王不是深愛着容妃嗎?”
“大王愛容妃,大王卻‘不隻’愛容妃。”浮影略略扯了扯嘴角,語氣調侃,“天下男子,大都是喜新厭舊之徒。”
“先是失去小白兔,再是失去大王多年的專寵……”落薰惋惜地搖搖頭,“容妃心中想必難受。”
“容妃心中必然難受。”浮影搖了搖羅扇,“姜王後倒是很高興。”
“好了!”落薰略一歪腦袋,抿緊嘴唇勾了勾,“感歎完畢了。我現在可以繼續睡了嗎?”
“不可以。”
落薰翻了一個厭惡又無奈的白眼,卻不是沖浮影,而是沖不在房間裡面的某個人。
浮影搖了搖腦袋又搖了搖扇子,一臉嚴肅地說:“主子吩咐……”
“不管主子有何吩咐。”落薰打斷浮影的話,“等我睡醒再吩咐。”
“你這是存心為難我。”浮影臉上卻無難色,“主子吩咐的事情,不容怠慢。”
“如果老闆娘真心覺得為難,那就直接告訴蒼夜來我不願受教。讓蒼夜來甚至主子直接來吩咐我,直接來懲罰我好了。”
“你真的是……”
“老闆娘。”落薰再次打斷浮影的話,語氣不自覺地柔軟下來,“你可打聽到……王爺情況如何?”
“自從回到王爺府,王爺便一直留在府中休養。三天了,王爺還未出過王爺府半步。”浮影看進落薰的眼眸,看着落薰眼眸内的關心與緊張,“想必王爺傷勢嚴重,需要一定的時間才能完全康複。”
“那……殷棠酥呢?”殷棠酥肯定一直陪在慕晚潇身旁,關懷備至,郎情妾意……吧?想到這裡,落薰心中悶悶的、塞塞的、酸酸的。
“殷棠酥……”浮影淡淡地笑了笑,“她隻在第一天進過王爺府。”
“哦?”落薰滿目懷疑——怎麼可能?以殷棠酥的粘人性格,肯定巴不得日日夜夜待在王爺府、夜夜日日膩在慕晚潇身邊。
“聽說,第二天開始,王爺便對外宣稱需得留在府中好好養傷,不便接見‘任何人’。‘任何人’包括殷棠酥與殷孟。于是,第二天開始,殷棠酥就被擋在王爺府大門,不得内進。聽聞,殷棠酥因此在王爺府門口大鬧了一場……仍是不得内進,最終罵罵咧咧地走了……第三天亦然。”
哈哈!
活該!
落薰咬住嘴唇,努力忍着笑——想起殷棠酥罵罵咧咧離開的模樣,落薰就想笑!
浮影注視落薰嘴角的笑,語氣有點冷:“雖然你不願細說。但是,我猜……王爺已經知道你會武功了吧?”
“呃……大概吧。”落薰一臉心虛地含糊其辭。
“王爺可知道……”浮影眯眼看着落薰,“你的身份?”
“他沒有問,我沒有說。”落薰鼓了鼓腮,聳了聳肩,“我猜……他應該還不知道。”
“主子對你此次的表現很是不滿。”浮影吸了一口氣,“你不應該出手救慕晚潇的。”
“既然主子對我的表現不滿意,主子要如何懲罰我?”落薰努了努嘴,“砍了我的手,還是打斷我的腿?還是直接要了我的小命?”
“主子也是關心你。”浮影說:“王爺知道你會武功……此事無論對你,對我,還是對組織……都不是好事。”
落薰閉口不言。
她不想告訴浮影乃至任何人——慕晚潇早就知道她會武功,慕晚潇甚至早就知道她是殺死蘇遲毓的真兇。
“主子不讓你留在沉魚落雁當燒火丫頭。”浮影說。
“我也不打算當燒火丫頭。”
“那你……”
“等我睡醒再說!”
落薰雙手一拉,鯉魚打挺般往後一趟,猛然把被子拉蓋腦袋,馬上發出超響的鼾聲假裝已經睡着。
浮影用羅扇手柄,隔着被子,用力戳了戳落薰,無奈地說:“主子說,最多隻給你多一天的時間。明日,就是限期。你休想逃避。”
落薰故意發出殺豬般的鼾聲,意思是——我已經睡着了,什麼都聽不見,聽不見,聽不見。天塌下來,也等明日再說。
浮影暗自歎了一口氣,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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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清的宮殿。
冰冷的宮牆。
容鸢坐在鸾鳳宮前殿,獨自一人品着茶。
明明是熱茶,端在指尖卻冷若冰霜,喝進嘴裡更是讓心頭陣陣發寒。
十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