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小院布置,放在現代好歹是個高檔養老場所。
“我已讓人立契輸錢,這是這間小院的房契。”一道清冷的男聲在身側傳來。
江愁餘訝異,轉頭看向胥衡以及他手中的房契,上面明晃晃寫着自己的名姓。
他仍然是一副風波不動的模樣,卻莫名有些接地氣。
“給我的?”
“你曾說母親願我們二人相互扶持,明面上京城胥家不複存在,而你總該有歸處,如若這間小院尚得你幾分心意,事畢之後便作你的落腳之地。”
江愁餘沉默片刻,還是接過他手中的房契,“多謝少将軍。”
姑且算是替他保管吧,自己穿書算來快近一年,對這個世界始終無法産生歸屬感,這位龍傲天不愧能洞察人心,即使知道自己那句相互扶持是胡謅的,但他确實做到護自己無虞。
【一生沉在烈風澆血的人也會掬起半捧清水。】374号感歎。
江愁餘:“……”我還沒想到你喜歡抒情。
心情莫名松了些,既然她與胥衡不可分割,他對下屬也不差,她唯一能報答的便是按照劇情送他直上青雲。
“少将軍放心,我必定跟随在側,共圖大事。”
胥衡自幼受良師授學,那位天下師曾私下對胥衡父親道,衡心敏思覺,成于此,亦敗于此。
他心思一轉便猜到原來那日河船的祈願是為他,自昨夜壓在心間的郁氣随着清風散了大半。
“凡事先周全自己。”
重拾打工人心态的江愁餘胡亂應下,腦子裡瘋狂想着關于撫仙和那位謀士的劇情。
然而好像被蒙了一層霧,盡管她想了許久也記不起當時的劇情。
她喊了374号也不應,才反應過來應該是這破系統的“功勞”,直接模糊重大劇情。
卡bug失敗,江愁餘隻能去查閱先前惡補時的資料。
撫仙離垣州路程不短,他們的車馬走了半月才到,她也在路上大緻了解撫仙的曆史。
江愁餘隻能評價,頗有些複雜。
撫仙追溯到百年前是古朔國的屬國,雖古朔國湮滅,但諸多古朔國遺民輾轉到了撫仙定居,這也是胥衡想去撫仙尋找古朔國線索的原因。
撫仙雖然說不上繁榮,卻也是和平安定的州縣,本地人口不在少數,起初兩民共存還算和睦,隻是後面朝代更疊,天逢災厄,連年大旱抑或是冰雪,成片的稻田産不出半顆米粒,草根同樹皮甚至石礫是飽腹之物,亂世之下一口吃食便是一條人命,古人道倉廪實而知禮節,若是食不果腹,哪裡來的鄰裡和睦。
于是在撫仙本地族長之子粱邵的帶頭之下,衆人意欲驅逐在撫仙紮根的古朔國遺民,遺民自然不肯,更何況前來撫仙定居時便與族長簽訂契約,他們交出帶來的鐵器與半數金銀交予撫仙,并承諾不得考取功名,成就官身。
按照那時朝代制度,遺民将自身地位貶到商人之下,隻從事世人眼中低賤的活計,以求安身之所,如今不過十年,撫仙便想背棄契約。
兩方各有其理,沖突之下釀成不少慘案,死者衆多,不過甚少有人在意,黍米二石直錢三百,良馬值萬錢,人牲不過十文。
江愁餘看到時也不由吃驚,書本翻頁,後續兩方和談,重新制定契約,恰逢新朝赈災,撫仙才算是在亂世中存活下來。
她默默消化内容,卻更加好奇為何撫仙兩方為何突然和談。
馬車外的人聲漸漸嘈雜了些,江愁餘掀開車簾,發現他們已然到了撫仙城門。
相較于威武嚴密的垣州,撫仙更加古樸,城牆的凹陷暴露出曆史的痕迹,倒是與撫仙之名不太相符。
城門口盤查的監門衛正搶過一位老漢的碎布包,掂量了重量,眼睛不屑地掃了眼老漢手裡挑着的李子筐,從自己腰間去了塊一看重量不輕的碎銀便扔進碎布包,塞到老漢袖口裡,同時道:“瞧你這李子就泛酸,不怪無人買,剛好我家婆娘嗜酸,這些我通通買下了。”
老漢趕緊推辭,笑着道:“早知劉大人喜歡,我一早便送到大人家裡。”
那位劉大人擺手,示意老漢趕緊進城。
盤查的速度很快輪到胥衡一行人,胥衡遞過通關文書,劉大人瞧這些人是生面孔,仔細查看文書無誤,才讓後面兵卒挪栅欄放行,順帶問了句,“敢問是馬車内是何人?”
“是家中小妹,非鬧着要跟我走商見世面。”胥衡答道。
劉大人倒也不在多問,知曉他們是商人子弟走商,還指了指城中的客棧方向。
呆在馬車中的江愁餘心想,從這一出來看,撫仙還真是人情質樸。
許是因着小院的閑話,此次胥衡倒是沒有突然消失,安安穩穩把她送到客棧,有意無意間讓客棧知曉他們二人的兄妹身份。
用着客棧送上來的餐飯,江愁餘再一次懷念胥衡的手藝,屢次用眼神暗示。
不知道第幾回之後,胥衡無奈道:“明日做。”
容易滿足·江愁餘感覺吃飯都有勁了。
大堂除了他們,還有不少的商旅以及青衫學子,各自談天論地,江愁餘仔細聽了聽,多數皆提及了公院。
這詞還頗為陌生,在撫仙志中未有提及,她招呼了隔壁桌收拾的小二,遞過碎銀同時問道:“衆人口中的公院是何物?”
小二非常識趣地收下,将布巾甩開,搭在肩上,替面前的貴客斟滿茶,趕緊應了聲,順勢打量了這兩人衣着,錦緞紋理清晰,看起來是極好的料子,雖未帶金銀配飾,卻不失貴氣。
他臉上轉了殷勤的笑,手指着朝外邊走的青山學子,補充道:“公院乃是賀先生所建的求學之所,不分貴賤,不看出身,隻要有向學之心,由大考入學。”
說着,他頓了頓,“貴客必然會問,賀先生是誰,無人知曉他的出身,約摸是諸年前來到撫仙,便賃了城南的書院改作公院,收徒萬千。”
“今日恰好是公院講學,若是貴客感興趣,可随學子一同前往。”
江愁餘隐隐覺得有些耳熟,這些不正是至聖所為嗎?
不會有人也是穿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