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向晚說的正是香薰機!
秦照含懂了甯向晚的意思,她立刻撲向吧台,慌亂中碰倒了調酒杯。
玻璃碎裂聲裡,香薰機的淡紫色光芒終于熄滅。
姜昕柔此刻已經從甯向晚包裡翻出藥袋,她拿出藥袋裡的藥片遞到甯向晚手裡。
“水!快拿溫水!”緊接着,她沖着旁邊呆立的服務生喊。
溫水送服下藥物後,甯向晚靠在椅背上閉眼緩神。
姜昕柔握着她發冷的手,發現她腕間的脈搏快得像受驚的鳥。
秦照含蹲在旁邊,嘴唇蠕動道:“是我該死。我不知道這香味會……”
甯向晚終于開口,聲音啞得像含了沙。
她扯動嘴角,牽強的笑了下說道:“不怪你,照含。我是PTSD應激障礙發作了。”
“顧雲舒知道嗎?”姜昕柔在一旁輕聲問。
甯向晚點頭,說道:“嗯,她知道。算算時間今天本來該去複診的。”
“走,現在就去。”姜昕柔猛地起身,椅子在地面劃出刺耳的聲響。
甯向晚擡頭望着姜昕柔眼底的急切,說道:“别急,藥效已經在起作用了。”
姜昕柔看見好友眼裡閃過的痛楚,強任着内心的酸澀感,嘴唇一張一合朝着秦照含說道:“照含,結賬!我趕緊送向晚去複診。”
甯向晚搖搖頭,視線掠過狼藉的吧台和未吃完的餐盤,笑了一聲:“沒事的。我還能堅持。”
姜昕柔扶了她一下說道:“對不起,向晚。我早該發現不對勁的。”
甯向晚的指尖任掐的泛白,但是好在呼吸已漸漸平穩。
秦照含在吧台前面的電腦輸入,她快手打下了結賬單。
電腦裡吐出來一張結賬單的紙條,她捏着賬單紙條晃了晃對着姜昕柔說道:“我發給你手機了,快帶她去。我這裡抽不開身,抱歉。”
姜昕柔點了下頭,她迅速将甯向晚的包包斜挎在肩上,另一隻手扶着她。
姜昕柔扶着甯向晚推開清吧木門,快步離開了清吧朝着路邊停車的方向走去。
越野車停在路旁,姜昕柔捏着車鑰匙按鈕,車有反應的亮了下燈,她趕緊扶了甯向晚坐進去。
甯向晚剛坐進後座,頭就輕輕靠在皮椅上,長舒了一口氣。
“向晚,你說的那家渡心療所位置在哪?”姜昕柔擺弄了下安全帶,問了下後座的她。
甯向晚在後座眯着眼睛,緩緩道:“磁器老街,老城區那邊。”
姜昕柔接着在駕駛位轉動車鑰匙,車載屏幕亮起地圖,問道:“磁器老街的老城區?這名字搭配老街聽起來像藏在時光褶皺裡的地方。”
導航聲響起間,她能從後視鏡裡瞥見甯向晚閉着的眼睛。
姜昕柔伸手調低了車裡的空調風速,這是怕她着涼了。
一個小時後。
車子在磁器老巷裡來回穿行,石闆路的颠簸竟成了某種安撫。
甯向晚的頭漸漸歪向車窗,呼吸變得綿長。
姜昕柔望着後視鏡裡好友蒼白的臉,喉嚨突然發緊,她加快了車碼速。
越野車停在磁器老街的一處石梯下,姜昕柔輕輕搖醒甯向晚:“向晚,我們到了,醒醒。”
甯向晚睜眼間,姜昕柔看見這雙銳利的眼睛裡浮着一層薄霧,像被雨水打濕的玻璃。
石階旁的懸鈴木沙沙作響,渡心療所的木質招牌在風中輕晃。
姜昕柔扶着甯向晚往上走,她的視線望下腳步下的路,無意中瞅見苔藓覆蓋的石縫裡鑽出幾株紫色野花。
她伸手拂開垂落的藤蔓,念道:“楚醫師一定是個有意思的人,她能把療所開在這種能聽見光陰流動的地方。”
甯向晚望着藤蔓,嘴角終于有了絲力氣。
她頓了頓,接着說道:“她性格就像杯加了薄荷的冷泡茶,初嘗清苦,細品卻有回甘。”
玻璃門吱呀一聲打開,楚喬大老遠就聽到她們的聲音了,她此時正倚着門框笑。
正是秦照含念叨的那位楚醫生。
她的視線掠過甯向晚泛青的手腕,說道:“歡迎來到渡心。甯警官這次,終于如約而至來了。”
姜昕柔說着扶甯向晚往前半步,說道:“楚醫生這地兒選得妙。我們爬完這石階,人都先渡了半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