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淮月繼續把頭靠在他背上,聲音微弱:“我餓。”
“好,好……”鐘望聲音還微微顫抖,“我先帶你去醫院,再去給你買,你想吃什麼?”
“不行——”盡管身體虛弱,但姜淮月還是想起了之前鐘奇的話。
“你把我送上車就行,你得回去。”
鐘望一顆心都要碎成玻璃渣了,都這個時候了,她怎麼還在想着他。
一路上,鐘望幾乎是小跑着,動作幅度卻不大,怕背上的人不舒服。
把人送上車,他半隻腳才踏進去,姜淮月擡手攔住他。
“你回去。”
“我不回去,我哪都不去。”
“那就都别走了。”說罷,姜淮月就要鑽出車門。
鐘望把她按回去,讓司機開車。
好在車内一直備有緊急藥箱,鐘望拿出棉簽,蘸着碘伏先給她的傷口消毒。
姜淮月咬着下唇,沒吱聲。碘伏碰到傷口的一瞬,冰冷的痛意刺激着她每一處感官。
處理完傷口,鐘望從兜裡摸出顆糖:“吃糖。”
含了一會兒,姜淮月發現這顆糖簡直甜到牙疼。
車子開了很久,一直到晚上六點二十。司機忍不住開口:“二少爺,今天……”
“沒事。”鐘望給了個眼神,司機閉上嘴繼續開車。
姜淮月頭靠在車窗邊,看着窗外炫彩斑斓的霓虹燈。眼花缭亂,讓人仿佛身處一個不真切的時空。
六點四十,車子開到了鐘家别墅的後門。
這個門幾乎沒人,算算時間,大家估計都在大廳裡看戲。
後門和廚房挨得近,鐘望取了些食物,帶着姜淮月回了自己房間。
他們就這麼悄無聲息地繞過衆人,大廳亂作一團罵聲不斷。姜淮月好奇地多望了兩眼,中央站着的正是幾個小時前綁架她的鐘奇,他面前一個白發蒼蒼的老人用拐杖捶打着他。視線受限制,她沒有看見鐘奇的對面是一塊巨大的電子屏幕。
“這是什麼情況?”回到房間,姜淮月問。
鐘望沒回答,先讓她喝溫水:“先喝水,我下去處理。你還想吃什麼?我一會兒帶上來。”
姜淮月點頭讓他先去,她自己倒是沒什麼特别想吃的,是熱的就行。
鐘望下樓後,大廳的争吵聲更加劇烈。甚至有什麼東西摔在地上的聲響,噼裡啪啦的。
誰也沒想到,一場好好的生日宴變成了醜聞的鬧劇。
鐘老爺子把拐杖抵在鐘奇胸口,聲音氣得發抖:“你做的這些事還有良心嗎?!鐘家好吃好喝的養着你,你就是這麼當這鐘家大少爺的?!”
鐘望自然地扶住氣得不輕的老爺子,乖順道:“爺爺,都處理好了。”
“鐘望,你算計我?”鐘奇臉上全是不可置信,看見他,此刻臉上的僞善也徹底撕破皮。
“哈哈哈哈。”鐘奇近乎瘋癫地狂笑,“我的好弟弟,我真是小看了你。”
“你憑什麼?!為什麼總是你?!我弄死你!!”
他這會兒腦子也已經不清醒了,伸手就要去掐鐘望的脖子。
但沒得逞,幾個保镖沖過來按住他。在場的嘉賓都唏噓,見了這一場醜事,衆人紛紛竊竊私語。
刺耳的議論聲穿進鐘奇的耳朵,他跪坐在地上。
完了,一切都完了。
這場生日宴不歡而散,出了這樣的事隻得提前收場。送走了那些貴客,一時間大廳内隻剩下他們自己人。
鐘奇還保持跪坐的姿勢,目光已經變得呆滞。他兩三步爬過去,抱住鐘老爺子的大腿:“爺爺!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
鐘老爺子并不看他,隻是手捂着心髒的地方。
他又轉頭去看他爸。
“啪——”響亮的一扇耳光。
鐘奇徹底被抽幹了魂。
今晚過後,他再也不是鐘家大少爺。
這步棋,他一開始就走錯了。
……
處理完鐘奇的事,安撫好老爺子後已經是晚上九點多了。
傭人們還在忙忙碌碌地收拾殘局,鐘望從廚房端出一碗熱乎的湯面上了樓。
姜淮月坐在床上,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面來了。”鐘望把端上來的面放在床頭櫃上,單膝跪地又去看她纏着繃帶的手,“對不起。”
數不清這是他說的第幾次道歉了。姜淮月擡起頭,沖他笑了笑:“忘記祝你生日快樂了。”
“生日快樂,壽星。”
她其實有準備禮物的,想着周一帶給他,沒想到發生了這樣的變故。
“别道歉了,不是你的錯。”她伸手摸了摸鐘望耷拉着的頭,“沒事的,不疼。”
怎麼可能不是他的錯?如果不是他,鐘奇就不會姜淮月下手。她不該有這一遭的。
“我……”
“好了——”姜淮月打斷他,“你最後不是找到我了嗎?”
“過去了。”她聲音很輕,“過去了。”
一個人身處黑暗空間的滋味很不好受,她那時感覺自己要昏迷過去了。醒來卻發現自己在溫暖的後背上,背着她的人還自責地一遍遍道歉。
也許以後她還會遇到相同的困境,自救的同時,她也希望,有個人能緊緊拉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