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歲那年,鄰居家的小孩兒下樓時踩空,膝蓋磕出好大一塊血痕。
李言站在樓梯口看着他哇哇大哭,小孩兒膝蓋處血流不止,一片猩紅。
莫名的,他心裡升騰起一點興奮感。
十二歲那年,小區裡因為某家丈夫家暴妻子的事鬧得沸沸揚揚,人來人往的樓道大家都啧口唠嗑。
有人說男的不是人。
有人說女人真可憐。
還有人說孩子造孽,沒了爹和媽。
李言站在台階上聽着,嗤笑。
不巧,他就是那個沒爹沒媽的孩子。
可那又有什麼關系?
兩人留下來的錢足夠他一個人生活了。
李言照常背着書包上下學,隻是有點煩,走到哪都得被别人念叨身世,他還得裝出一副悲痛欲絕的可憐模樣迎合那些自以為是的大人。
面具一旦戴上,就很難摘下來了。
他平時沉默寡言,在班裡的存在感極低。初中畢業寫同學錄,兜了一圈,大家才終于想起那個戴着眼鏡的小男生。
結束了枯燥無味的初中生活,他随便考考進了一所普通高中。
高中生活和過去的十五年間一樣無聊。
像在吃一碗馊掉的白菜,惡心得吐酸水。
他看着一張張人皮擠弄着表情,喉管裡發出聒噪的聲音,腦袋空落落地懸在半空中。
好沒意思。
直到分班後,一個靠窗的女生吸引了她的注意。
同樣坐在不起眼的角落,她怎麼就這麼招人喜歡呢?
前桌的女生一下課就扭過來趴在她桌子上,她笑着和前桌聊天,馬尾一晃一晃。
他發現了一個好玩的小東西。
不急,再養一養。
老師還是這麼愛多管閑事。
讓他忙起來就好了。
那女人也是老師,說話一副善解人意的口吻。
手機屏保不錯,讓它成為遺照吧。
還是有人喜歡玩“小遊戲”。
書本,易拉罐,剩菜剩飯全扔在李言的身上。
他依舊一副低眉順眼的模樣,給了那群人更大的膽子。
撿起地上掉落的書包,李言想,水煮肉片也不錯,下次可以試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