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寂靜,寒樹冷清。
周山行知道江愈的腦海裡應該遇到了一場大波浪,身體前傾,悄默默的偷看了一眼樹影籠罩的他。
然後像是怕打擾到他或是怕被發現,飛快的挺起身子。
扭過身去,先把自己身上穿着的緞袍脫下來,攏住小乞丐瘦小的身軀。
秋風瑟瑟卻沒有聲音,飄來飄去留存在周山行的身邊,讓他從心底湧上一股冷意。擡起頭,低沉的自言自語。
「今天可真有點冷啊!」
周山行做事穩妥,他從西屋拿來的黑布包着的綢緞,連着祠堂的紅布弓箭都放在周府這個偏門的門腳,隻用開一次門,可以進出好幾次。
周山行挺起袖子,這麼冷的天,厚實的綢緞不就是用來穿的嗎?幸好都偷出來了。
不然擱在那昏暗的屋裡,什麼時候能顯現它的用處。
他随手扯出一匹厚實的,折巴折巴橫向披在身上,抓緊時間,又掏出兩匹緞布。
地上的布料很多,拿出的布料又長。
周山行抽拉抽拉卷成一團,三步并成兩步,走到江愈身邊,帶着輕松的微笑,給江愈圍成了徹徹底底的一個球。
“幸好今天偷來了這些布,不然可是要凍着了。”周山行的手試探性的點點江愈的額頭,然後放松的開心的揉揉江愈的頭。“有了這些金銀錢财,咱們什麼都不用擔心了。想玩就玩,想吃就吃!”
一朝被偷就難過的不行了,哪需要這樣,還是個孩子哪用想這麼多。
比起讓江愈反省善良,周山行更希望江愈肆意開心。
江愈垂着頭,他不想讓周山行擔心,哪怕是一點。他決定先讓思考暫停,一會再偷偷悲傷。
江愈大搖大擺的站起來,沉重的布料比他腦袋還重。他絲微皺着眉頭,掙紮不開,隻能無奈又面無表情的看着周山行。
闆車前面有四塊大石頭,卡住了撇斜的角度。
周山行一趟兩趟将門口的東西搬上車,江愈也不遑多讓。
兩人沒一會就全全做好。關上了周府的門,整個世界現在隻有外面,周家已經被隔離出來了。
江愈主動幫助周山行,将闆車的手柄扛在肩上,一會又扛在頭上。盡力減輕周山行的壓力。
周山行欲笑又止,就随着江愈去了。手的位置偷偷的變了又變,不知不覺中總是感覺比江愈那邊高一點。
他何嘗不想讓江愈輕松一點,少幹點活。出的力氣總是偏大。
江愈再想能幹也是小孩子的身子,他一整天就剛才在小花園暈倒趕上睡了會,這時也真是困了。
江愈眉頭皺了又皺,閉閉左眼,又閉閉右眼。腦子也轉不動了,腦子裡面回轉着一個想法。
眼睛實在撐不住,鬼迷三眼的,困得像條狗,雖然安慰自己很快就不用走了。也警告自己,不小心睡着會讓周山行這個小孩很難辦的。
可就隻是想着。
想着想着。
就撲騰扣在了地上。
「原來小孩子都是走着走着…突然就睡着了啊…」江愈實在撐不住,腦子忽的斷線了。
沒了知覺,隻覺得除了睡覺其他都是在做夢。
第二天醒來,是在破廟。
旁邊是熟睡,睡相極其不好的小乞丐。
身下柔軟又有低微的金屬摩擦聲,江愈半撐着身子起來,把手靠在那個卧着的地方,壓了壓。
這些貴重的布下面的确有東西。
江愈揉揉眼睛,看看自己面前的“山”,這布觸感無疑是昨晚自己蓋過的那個。
不是吧!人才啊!全搬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