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頓了頓說道:“王滿想銷毀那些物證和卷宗還有一個途徑,而且這是一個無人會置喙的正規途徑。”
南冬剛好進來,聽到暮拾剛剛的猜想,接着說道:“依法定期銷毀超期卷宗和物證。”
暮拾深邃的眼眸微縮,點了點頭,随後急忙吩咐南冬和北夏去找王主簿核對要銷毀卷宗、物證以及名單。
大理寺的一般案件存放的卷宗物證保管期限是十五年,而勇穆侯府的案子屬于重大機密案件是不受期限約束的。
暮拾暗暗分析道:王滿定是設法将勇穆侯一案所有相關物證卷宗都混入銷毀之列,借大理寺之手将其銷毀,即便是最後事發也不過是辦事的無辜小卒來頂包,安上個疏忽的罪責。
南冬和北夏剛離開,外面就有手下急匆匆進來通報。
“暮少卿,有一女子好像撞了邪,站在木落河的木橋上一直在唱歌,誰都拽不走,有人靠近她就用簪子抵在脖子上,百姓都很恐慌,紛紛說......”
暮拾從書案後走出,“百姓說什麼?”
進來的手下顫巍巍回道:“說是當年在木落河跳河的提線木偶案的主謀來索命了,操控人同他一樣跳河自盡。”
暮拾神情嚴肅,快步朝門外走去。
當年的案子是他一手辦的,他根本不信什麼索命之說,定是有人在模仿作案,若是想複仇,自己才應該是複仇的對象。
他在引自己現身!
......
木落河橋上,春醒哭成了淚人,望着橋上緊緊抓着發簪抵在自己脖子上的蘇千夕輕喚着。
“娘子你這是怎麼了啊?不認識春醒了嗎?你把手裡簪子放下。”
蘇千夕轉過頭,眼神中滿是空洞,平靜地開口道:“你别過來,你過來我便劃撥喉嚨跳下去。”
說完後她轉頭繼續低低吟唱起來,聲音低柔空靈,饒過木落河水如鬼魅般鑽進周圍圍着的看客耳中。
有人受不了了,崩潰大喊:“他來了,他來索命了,當初他就能控制人去殺人,現在不得了了,我們快離開這兒吧。”
“快走吧,快走,我可不想做這冤死鬼。”
有膽子大愛湊熱鬧的繼續站在河邊看着,但也隻敢遠遠看着不敢靠近,更多的人已經陸陸續續慌張地逃走了。
暮拾一人先行趕到河邊,其他差役手下還未到,木落河周圍已經沒有離得近的百姓了,隻有遠處有些看熱鬧的人。
橋上隻有兩名女子,當暮拾認出橋上抓着簪子低吟歌聲的女子是蘇千夕時,心中猛地一沉,像被重錘擊中一般。
他一時間顧不得許多,大步走上橋,春醒仿佛看到救星一般急忙上前。
“暮郎君,你可算來了,三娘子不知道是怎麼了,從東方大夫醫館出來就一直念叨要來這木落河,結果下了馬車就一路吟唱着走到這橋上成了這般。”
暮拾兩手緩緩握成拳,從嘴裡擠出幾個字,“幻夢香。”
當年提線木偶案中,主謀韓大郎就是用這幻夢香迷惑人心操控百姓的,案子過去後,幻夢香也便不存在了。
這幻夢香是在他在入夢香的基礎上創造出來的,之前暮拾将迷路的蘇千夕帶到郊外時,在馬車上就用過這入夢香。
暮拾緩緩朝着蘇千夕邁了一步,蘇千夕察覺到後立馬停了吟唱,緩緩轉頭,“别過來!”
暮拾注意到蘇千夕抓着的簪子已經在她白皙的脖子上刺出了血,神色慌張道:“我不過去,你放下簪子。”
“沒用的,你說什麼她都不會聽的。”
循着聲音,暮拾看到岸邊不知何時走過來一個男子,懷中抱着一個五六歲的孩子。
他掃視四周,其他人都站在遠遠的地方看着熱鬧,眼前的男子行為甚是古怪。
“你是何人?”
男子大笑道:“暮寺丞,哦,不對,現在該叫你暮少卿了,當年你可真是威風凜凜啊,大破提線木偶案名聲響徹興安城,你心中的正義就是你見死不救的理由嗎?”
暮拾收緊目光,“我知道你是誰了,你是當年提線木偶案主謀韓大郎的阿弟。”
男子嚣張道:“沒錯,我苦心鑽研我阿兄制香的手法,終于得了些門道,就用這女子試一下,今日我便要看看你重新面對這與當年相同的情景,會作何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