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氏遲疑地問道:“是那個被流寇殺了全家的都尉?”
暮拾大笑,“根本沒有什麼流寇,他死在興城獄中,滅他口的人恐怕和想殺你的人是一夥人。”
見尤氏半信半疑地看向自己,暮拾眸色幽深,“我自是有些自己的調查才會有如此猜測,你且好好想想,是想帶着秘密如他們所願那樣永遠閉口,還是拉着他們一同去黃泉路上作伴。”
尤氏目光沉了下去,突然沖到木欄旁死死抓住木欄,死寂的眼神盯着暮拾,“真的沒有辦法了嗎?”
暮拾平靜地搖頭,微微擡頭垂着眼眸看着跪在牢房内的尤氏,在他眼中此時的女人已經與死人無異。
若不是還想從她口中得到有關當年的真相,此時她早已是自己的刀下魂了。
尤氏突然眼中一亮,擡頭急迫地說道:“找蘇千夕來,你将她找來我有事情跟她說。”
暮拾緊皺眉頭,緩緩蹲下,目光逼近尤氏,“你又想耍什麼花招?蘇娘子是不會見你的。”
尤氏松開木欄杆,緩緩起身,笑了聲,“你跟我說了這麼多,不就是想知道當年的秘密嘛,想來對你很重要吧?你将她找來,我便将所有的秘密都告訴你。”
暮拾眯起眼睛,稍作思索開口道:“我要如何能相信你?”
尤氏則是勾了勾嘴角,舒服地坐在了稻草鋪成的肮髒矮塌上,“暮少卿如今也别無選擇了吧?”
暮拾緩緩起身,眼中的寒意如尖刀般投向尤氏,對方卻扭過頭去,背對着暮拾,“暮少卿放心,我在這牢中還能将蘇娘子吃了不成?”
……
大理寺少卿廳中,北夏圍着暮拾走來走去,“郎君你倒是去找蘇娘子呀,那尤氏又不能對她怎麼樣,你們這樣耗着,最後那尤氏要是跟嚴虎下場一樣,我們豈不是功虧一篑。”
暮拾陰沉着臉,“不可,誰知道那女人在打什麼主意,絕不能讓蘇娘子涉險。”
北夏煩躁地坐下,“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說要怎麼辦?難不成再演一出在農宅騙嚴虎的血包大戲?”
暮拾沒說話,眉頭卻是一刻都沒放松。
房間大門突然被一把推開,“尤氏不是要找我嗎?暮少卿在磨蹭什麼?”
蘇千夕站在門口,身後是一臉無措的南冬,無奈開口道:“我在門外見她來找你,就帶她進來了,沒想到......”
暮拾走到蘇千夕面前,皺眉輕聲道:“不是讓你等我嘛,你怎麼來了?”
蘇千夕微微擡頭迎着暮拾的目光,“我不放心,想盯着那尤氏伏法,我若不來,又怎會知道你這會兒如此優柔寡斷,讓我去吧。”
暮拾轉釘截鐵道:“不行,北夏送蘇娘子回府。”
北夏歎了口氣,“郎君......”
蘇千夕看到北夏的神色便明白要想見到尤氏可以找他幫忙,便乖巧地對暮拾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回去了。”
暮拾點點頭,吩咐北夏去送。
快走到大理寺院門口時,蘇千夕停住腳步,轉頭沒看到暮拾的身影,叫住北夏道:“我問你,若是放在之前,你們郎君是不是不會如此優柔寡斷。”
北夏立馬道:“可不是嘛,這麼簡單的事,那尤氏說見了你便會将背後之事和盤托出,這要以前換做别人,我們郎君就是抓也會将人抓去見尤氏的。”
蘇千夕心中了然,“既如此,你帶我去吧。”
北夏睜大雙眼,四處看了看,“可别,我若是帶娘子去了,郎君會打斷我的腿的。”
蘇千夕拍了拍北夏肩膀,“放心吧,你們郎君不會舍得打你的,出了什麼事也是我的主意,與你無關。”
北夏猶豫了下,咬咬牙同意了。
......
大理寺的牢獄陰冷潮濕,哭天嚎地的哀嚎聲遍布,北夏站在尤氏牢房不遠處的拐角,“蘇娘子去吧,我在此處等你,有事就大聲喊我。”
蘇千夕點點頭,轉身深吸了口氣,平複好心情緩緩朝着尤氏的牢房走去,她腦海裡是暮拾曾經對她所說之話。
膽子小是天生的,但若是在某些選擇上能戰勝心中的恐懼便也是勇敢的。
想到這,心中瞬間有了不知哪裡來的力氣,不管那尤氏有什麼花花腸子,如今也不過是牢中囚犯,有何畏懼。
很快她就走到尤氏的牢房外,“聽說你要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