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名奴隸壓抑住内心的渴盼,不約而同地低垂着頭,不讓别人輕易窺見臉上洩露出的情緒。
不過他們的擔心有些多餘,圍在一旁的豐族人早就散開,她們明天就要啟程回家,正忙得不可開交,哪有時間去琢磨幾名陌生人的心思,伯等人的目光則落在朱芽和雲身上。
雲左右看過周圍,發現這裡不是适合說話的地方,則拉着朱芽往木棚後一處偏僻的小樹林去,命幾人在這裡攔着别叫人跟過去偷聽。
走到樹影婆娑間,枝條縫隙中,伯幾人的身影老老實實立在遠處警惕着可能會靠近的來人。
雲抓着朱芽的手再次問道:“你真的要把那個治病的方子給我?”
治病救人一直以來都是獨屬于巫觋的能力,神靈教會她們識别植物,在千千萬萬種中挑選出不同尋常的那些,然後制作出讓傷者複生的藥水,雖然這些藥水時靈時不靈,但沒有它,傷者很快就會變成一攤惡心的腐肉凄慘死去。
即使巫隻能讓受傷的人好過一些,族人們也甘心被她驅使,能治病的藥水方子是她們于神明“代言人”之外的金身。
雲的雙手有些顫抖,她下意識覺得自己一定要将這個方子拿到手,即使朱芽現在提出一些過分的要求也無所謂。
幸而朱芽還是那個朱芽,見雲如此緊張的模樣,她無奈地歎了口氣:“我現在就說給你聽,你可要記好才行。”
說罷,也不等雲再出言,她便細細的将這份消炎止痛,活血生肌的藥方道出。用的什麼藥材,長成何種模樣,用量多少,可治療什麼病症一一枚舉。朱芽以前對中草藥是一知半解,但穿越之後,原本隻能嗅出植物氣味的鼻子也随之進化了一番,每聞見一種植物,她便本能的了解了其性狀,對各種植物的藥效自然谙熟于心。
“啊?”雲震驚。
“?”朱芽不解。
雲一臉痛苦抱頭蹲下,胡亂揉着自己毛躁的短發:“我怎麼一個也記不住!!!”
她沮喪地耷拉着眉眼,像一頭栽進水裡渾身濕乎乎的大狗,一隻手輕柔地拍拍她的肩膀。
“沒關系,我準備一份藥材給你,到時候你照着模樣去林子裡找就好了,都是些常見的藥材,不難尋的。”
豐族首領眉眼舒展,眼中是滿滿的關切,溫柔得好似月光下靜谧的長河。
“……”
“這樣也行,我找不到,不是還有鵺嘛,她是杜巫的學生,肯定能找到這些藥材!”
雲感到雙耳發燙,她趕緊站起身,裝作鎮定地從獸皮衣裡掏出一個小的麻布袋遞給朱芽。
“給…給你的!”指尖相觸的瞬間,猶如過電一般,雲的手一抖,嗖的立馬縮了回去。
好在朱芽眼疾手快,才沒讓袋子掉在地上,她憋住笑意,輕輕捏了捏袋子,裡面是大小不一的顆粒,有植物的清香味。
“這裡面是種子?”
雲點頭。
朱芽掂量一下,比之前雲給的種子要重很多,她有些驚訝:“你從哪弄來這麼多的種子?”
“我叫烏他們到處搜羅了一些,又用鹽和其他部落換了不少。”
“你知道的,那些個大部落手中都不缺種子,但鹽這種東西可是人人都想要的,我用一捧鹽就換了不少好種子,我都是仔細挑過的,沒一個幹癟的壞種。”她說着得意起來,忍不住在朱芽面前表現一番。
“一捧鹽就換了這麼多?”朱芽眯起眼,語氣輕飄飄的仿佛在人頭頂上打轉。
雲的冷汗瞬間就下來了:“也…也沒有那麼多,一半,一半…”
朱芽哼了一聲,說到底熬鹽也是空手套白狼的事,供自己使用之餘順帶給雲熬了幾鍋。她隻是沒想到鹽的價值這麼高,一捧之數就能換來一大袋植物種子,兩方信息差如此之大,顯得她虧了不少,雖說這筆交易本是你情我願,知道實情後心中多少有些不舒坦。
雲見她面色冷了下來,連忙找補:“你别生氣,以後我肯定多帶一些種子給你!”
“你快打開看看,前些日子你不是問我有沒有做這種麻布袋的種子嗎?我給你換來了!”
其實春使部落也有一片區域種植過這種麻布草,是特地向一個大部落交易過來的,也不知是什麼原因,在那大部落附近野地中肆意生長的麻布草一來到春使部落就蔫了,長出來的麻布草莖稈纖細,葉片萎縮,任憑春使族人怎麼施肥都養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