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貪心不足蛇吞象,那死娘們怎麼不把整個縣城都吃下去?!”
張庭遲疑:“可是那開了米糧油的老闆?”
“就是她,怎麼你不知道?”
張庭尴尬,原來人家真叫米老闆啊。
“前些日子才在她那裡買過米糧,隻知她開了三家鋪子,之後就沒有見過了。”
呂掌櫃絮絮叨叨地跟她吐苦水:“那姓米的王八真不是東西,三日前攆跑了前街的張二娘,那張二娘也是個軟蛋,直接就讓那王八把鋪子開過去了,如今縣裡米面糧食隻能從她那裡買得,若是跟自己不對付的人半粒米都不賣給人家。”
張庭了悟:難怪那日米老闆隻推薦她來買佐料,敢情米面油這些硬通貨人家打算直接壟斷,你就是不去她那裡買也不行。
張庭最後選了一件棗紅色繡鶴的宋錦袍子,一件玄色寶相花紋的章緞袍子,然後一并置辦了兩套裡衣裡褲,一雙皮靴,一條毛領,呂老闆爽快地抹了個零,共計十八兩一貫。
張庭結了帳,除開回程車錢,今日帶出來的銀錢隻剩一貫。
她想着京都繁華,權貴遍地,物價肯定不是縣城能比的,決定用一貫錢跟呂掌櫃訂了一件雪色的貂毛裘衣,尾款十九兩八錢銀子,約定明日來取。
呂掌櫃對她真的是服氣,納悶道:“你這小女來我這一次比一次有錢,去搶也沒這麼快的罷!”
張庭笑而不語。
出來之後,太陽都快要下山了,張庭來不及再去給李安送信,忙叫了個小乞丐過來,給了她五文錢要她幫自己去鄒府送信。
随後張庭便坐上了回程之路。
次日,張庭一大早就開始忙活,她從錢匣子裡面支走二十六兩銀子,把之前準備拿來待客的茶葉拿走,再次前往縣城。
今日休沐,她要去拜訪牛縣丞。
張庭這次在城西就下了馬車,在袁記糕點鋪買了若幹點心,又買了一籃梨。
向掌櫃打聽了牛縣丞家中的人口,張庭還準備了兩個小荷包,分别裝了五錢銀子。
張庭來到縣衙,向門房告知來意,給了一錢銀子讓她幫忙通傳。
收了錢好辦事,門房不一會兒就出來引張庭進去。
縣衙飛檐鬥拱,氣勢恢宏,房屋整齊對稱,秩序井然,盡顯莊重威嚴。
跟着門房來到縣衙的後院,門房提醒張庭:左側是牛縣丞家,她的右側住着宋縣令一家。
張庭謝過她,便朝左側去。
牛縣丞正巧收拾好衣冠出來迎接,身後還跟着個小厮。
“師妹今日來,怎麼不提前下個帖子?害得師姐今日禮數不全。”
張庭将手裡的水禮交給小厮,向牛縣丞拱手賠罪:“是師妹失禮了,師姐勿怪。”
“前日師姐邀我用飯,我卻有事在身,這三日想來輾轉反側、羞愧不已。今日師妹略備小禮,特來賠罪。”
牛縣丞見她送來的禮物不俗,裡面竟有一罐茶葉,還是名貴的大紅袍,笑着點她,心想這師妹還挺懂行、上道的。
邀她進來,在大廳還叫來家中的夫女前來見過。
牛縣丞的夫郎于氏是一位青春貌美的男子,溫柔端莊,偏偏又姿态妩媚,盈盈朝張庭一拜别有一番風情。
女兒卻有十六、七歲了,長得很牛縣丞很相似,出來臭着一張臉還對父親橫眉冷對,看着兩人關系很不融洽。
張庭知道牛縣丞還有個兒子,不知怎的沒出來見人。
牛縣丞跟女兒介紹:“這是你張姨母,還不快快拜見。”
女兒對張庭沒有意見,聽話地拜過,張庭給了她一個小荷包做見面禮。
女兒順手将荷包揣懷裡,她是瞧過不少好東西的,對張庭的見面禮并不放在心上。
牛縣丞跟張庭說:“這是犬女,單名一個弘字,自小就頑劣不堪,讓師妹見笑了。”
張庭誇牛弘儀表堂堂,天性率直,樂觀開朗,讓牛縣丞不要妄自菲薄。
牛縣丞聽了很高興,又反過來誇張庭才德出衆,還讓她有空提點牛弘的學業。
牛弘候在一旁,見張庭對母親言語附和,以為她是那等攀附之輩,不由鄙夷,正是少年意氣的時候,又聽到母親要張庭教導她,哪裡會願意?
借口有事,急忙要回房間。
牛縣丞氣得罵她,她也不為所動,像陣風似的跑了。
于氏過來寬慰她,讓她小心身體,不要動怒,女兒如今不懂事、叛逆些,過些時日便好了。
牛縣丞聽了他的話反而更生氣,“不懂事不懂事,都十六了還不懂事!不敬父親,忤逆母親,這個孽障!”
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張庭被駁了面子也不紅臉,反過來勸牛縣丞說孩子嘛都這樣,時候到了自然就懂事了。
牛縣丞重重吐出一口氣,又喚夫郎去準備午食,留下張庭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