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今日吃的是宮保雞丁,鹹甜味。
張庭決定把這道菜拉入黑名單。
翌日,天空陰沉,刮起凜冽的北風,吹打在臉上,像被針紮似的疼。
張庭照常跟着李瑞蓮練了兩個時辰,重新洗漱過将衆人都叫來開大會,說内外分院了,讓大家小心沖撞到彼此。
先讓四名護衛、車夫在門外等候,張庭留下三人單獨談話,告誡他們未經允許不能靠近正房,再分别派發了活計。
其中,杜竈郞的資曆和年紀最長,張庭令他暫代内院管事一職,每月多支三百文,但若是出事唯他是問;其餘一律每月三百文,一月後再根據個人做活計的水平升等、漲月錢。
最後特意告誡他們:要恪盡職守,做事要深思熟慮,切勿毛燥。
杜竈郞躊躇半天,“春節将至,您可有什麼吩咐?”
張庭恍惚意識到,來這裡都快一個月了,但她對過節沒有想法,對他說:“杜竈郞來籌措吧,給大家都備些節禮,到時候擺幾桌豐盛的飯食,列個單子找我劃銀子便是。”
還要去酒樓調教另外六人,但馬車行到一半驟然下起大雨,等到了地方,張庭一身倒是幹爽,苦得其餘五人都成了落湯雞。
讓她們先去後廚将衣物烘幹,再來幫忙,還許諾夕食請她們暢快喝酒。
原本還有些許怨言的幾人瞬間被安撫住,勾肩搭背直奔後廚。
今日無人來應聘,張庭無奈隻能暫代管事、監工,調教夥計,監管進度,又把躲在許府的許攸哄來做賬房。
等酒樓都要修整完畢了,仍無人應聘,最後還是張庭當初包給崔經濟的紅封起了作用。
崔經濟私底下給張庭介紹了幾人過來,俱都是隔壁濟州府過來的。
“您猜怎麼回事?”她笑問張庭。
張庭原本有些猜測,但不能斷定,畢竟頭回在古代幹人才招聘,不知道告示的作用、影響究竟如何,可崔經濟跟她說起這幾人的籍貫,才肯定道:“是品香齋。”
崔經濟歎服:“女君才智過人,正是品香齋。”
崔經濟看好張庭,有心結交,秉着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的念頭,崔經濟告訴張庭,品香齋知道她收了這家酒樓,暗中宣稱“誰敢來應聘就讓對方在京都混不下去”。
換作常人,聽到這樣蠻橫無理、肆無忌憚的話,早就怒了。
但張庭卻在沉思,對方如此嚣張,背後的靠山必定不同凡響。
崔經濟根植京都多年,多少還是知道點事兒的,她欣賞張庭的沉着穩重,但隻隐晦地告知張庭:少詹事愛吃品香齋的醬菜。
張庭恍然大悟,少詹事正四品級,是詹事府的副長官、東宮屬官。
這靠山确實龐大。
崔經濟知她識時務,好意告誡她:“京都也有不少食肆,客流尚可,你切勿與品香齋針鋒相對,若做些小生意人家還是允的。”
言外之意,便是不要搶了品香齋的風頭,低伏做小才能得她容忍。
守在一旁的劉大卻怒不可遏:“東家,什麼品香齋這般霸道?真以為京都都是她的?還有沒有王法了?!”
王五也說:“就是在咱縣裡那群小流氓,也沒見過這種蠻橫的!”說着還要出去去找人對峙,算賬。
憤怒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張庭先讓她們下去,兩人還有些氣悶,好一會兒才梗着脖子退下。
張庭謝過崔經濟,還要留她用飯。崔經濟見狀況不對,心中有股不詳的預感,怕和張庭牽扯惹上麻煩,推拒說家中夫郎備下酒菜,匆匆離去。
崔經濟前腳剛走,張庭前些日子訂的牌匾就到了。
張庭揭開紅布,赫然便是——客盈樓。
字體行雲流水,筆勢雄健灑脫。
她滿意颔首,吩咐夥計将紅布蓋上。
她可沒有别的意思,這也是為了賣前東家一個好,方便人脈交接嘛。
來到後堂安撫劉大、王五:“我知你們是為我抱不平,可人家勢大,越是這種時候,越需要避其鋒芒。品香齋這步無外乎是為了挑動咱們的怒氣,若真沒忍住,沖上前找她麻煩,人家再使出一招甕中捉鼈,反咬一口,咱們才是得不償失。”
又說:“路到橋頭自然直,品香齋雖根深葉茂,但這裡畢竟是京都,天子腳下,她往後便是蠻橫,也不能太過明目張膽。”
兩人聽了覺得有理,張庭深謀遠慮的形象再度在她們眼裡拔高,令她們十分佩服,然後還不好意思跟張庭道歉,“東家對不住,咱都是群粗人,不懂這些彎彎繞繞,還差點壞了您的事。”
張庭擺擺手,不以為意。
又去和新來的管事、賬房交接,給她們立了幾條規矩,嚴令禁止,告誡若有違反必不輕饒。
打了一悶棍要給個甜棗,張庭說下月會根據她們的表現,擇一掌櫃出來,再漲些月錢。
兩名管事和賬房見新主家,條理清晰,威嚴肅穆,不敢輕慢,連聲答是,又聽後面她給的好處,情不自禁喜上眉頭。
至于竈郞這邊,試出他們的深淺過後,令裡面手藝最好的做主廚,簽了契書做公證,再一一指導他們做菜......
并許諾他們不僅每月有二兩銀子做保底,還會根據菜品價格、數量進行抽成。
月錢豐厚,衆人喜不自勝。
臘月二十五這日,客盈樓開業。
鞭炮齊鳴,鑼鼓喧天。
開業當日全店五折,與此同時,推出十大名菜,各類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的故事噱頭十足,引得食客競相追捧,一探究竟。
噱頭的炒作和限時折扣極有效用,不少人為了這新鮮勁兒紛紛前來,現場摩肩擦踵,人聲鼎沸,熱鬧非凡。
食客們踏進客盈樓才感受到,它與别處食樓極為不同,布置質樸,竟有一種大隐于市之感,而且菜品見所未見,但隻要吃過一次,便也忘不掉那種味道。
一時間,客盈樓名聲鵲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