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燭給了我安靜獨處的時間,我腦子還是空空的,沒辦法思考。事情總是這樣,明明我不樂意,不喜歡,偏偏形勢逼我要向我不喜歡不接受的選項妥協,我很懷疑,我所能做的每一個決定,是不是都被算計好的?我究竟是無罪者還是一個稍微高級一點的棋子?
好難受。我倒在床上,床很軟,枕頭蓬松得很舒服,觸感很像蜜蜂ctos。我被我這種瞬間憶起的通感驚悚了一下,跳起來對着枕頭拳打腳踢,把枕頭甩來甩去,用盡力氣拼命毆打踐踏,直到枕頭再也受不了我的暴力行徑,突然爆裂出無數紛紛揚揚的白色羽絨。
幹到這份上,我也累了,坐下來喘氣,看羽絨零落地飄下來,下雪一樣,輕柔地落在我衣服上,有一絲絲羽絨落在我睫毛上,我閉上眼,感受唇邊的羽絨因呼吸氣流揚起、落下,直到飄走,好像我是被放逐倒在冰天雪地裡的流浪兒,心中充斥着寒冷的哀傷。
他媽的,這狗屁人生。
好累,好餓。
仿佛有心靈感應,門外響起敲門聲:“貝納爾,餓了嗎?到晚飯時間了,我給你做了點吃的。”
我不想應聲,燃燭過去開門,“嗯?艾爾莎小姐也在?”
“他說如果他開不了門就讓我開。”
“好的,謝謝你的好意。”
“我想在貝納爾吃飯後單獨和他聊會兒。”
“今天恐怕不行。”
“我知道他想要獨處,但時間不容耽誤,聚會馬上要開始了,很多事要提前準備。”
“……那等他吃完飯再征求他的意見吧。”
燃燭端來一盤吃的,一大盤子裝得滿滿當當。有菠蘿蝦仁炒飯、土豆炒火腿、白灼秋葵、煎口蘑、六個白菜卷,一塊切好了的香噴噴熱騰騰的牛排、一碗堆得高高的番茄夾烏梅,一瓶未開封的桑格利亞。
我本來心裡很氣,但是牛排真的香,菠蘿蝦仁炒飯亮澄澄的看着就很有食欲,還有我最愛的桑格利亞;白菜卷夾着切開的鹵香味虎皮鹌鹑蛋和蒸熟撕開的雞腿肉;牛排是全熟的,吃着口感剛剛好;口蘑味道極鮮;番茄夾小烏梅真好吃,酸酸甜甜的一口一個;。
把一大盤飯菜幹完,桑格利亞才喝了小半瓶,我靠在床頭上刷起小視頻,慢慢地一口接一口,喝到自然放松的微醺狀态時,燃燭問我:“你現在想見艾斯利嗎?”
“見吧。”我現在不怎麼生氣了。
過了一會,艾斯利的身影出現在我身邊,他沉默了一會,伸手去撥我頭發,我立刻閃躲:“你幹什麼?!”
“你頭上都是羽絨。”艾斯利抽出一張濕紙巾,“哭得眼睛都紅了。”
我一把搶過他手上的濕紙巾擦兩下嘴巴,恨恨地丢地上:“有事說事。”
“在說事之前,我仍需要确認您對我的态度。”艾斯利還是伸手過來給我揪羽絨,一朵一朵的羽絨,“還恨我嗎?”
我不想給他什麼好臉色。
艾斯利歎氣:“以前我都是上别人的。”
我忍不住了:“關我屁事!”
“我隻是想讓愉悅一點。”艾斯利居然還能振振有詞,“難道我們□□的時候你沒感受到一丁點愉悅感?”
“求你了别說了。”隔壁還有燃燭在聽着呢,我腦瓜子疼。
艾斯利忽然靠近,他緊盯着我,不緊不慢:“你真的,更喜歡躺下來享受嗎?”
這種賤人必須立刻給他一巴掌,扇完我的心理不适感就緩解了不少:“我要求你說正事。”
艾斯利神色坦然自若到我懷疑剛才那巴掌扇的根本不是他:“這是正事的一部分。貝納爾,ctos說愛你,這很嚴重。”
我心情很不順:“那又能怎樣?ctos長成個機器人上我?”
艾斯利沒有說話,隻是默默看着我。
本來我也是随口一說,被他沉默的盯着看,心裡也發起毛來了:“你這麼看我做什麼?你不會想說這是真的吧?”
艾斯利還是不說話,他看我的眼神仿佛是在憐愛地看一個傻子,又包含着許多複雜的情緒,我讀不清,也共感不了。
到這份兒上,我好像有點回過味來了,ctos既能修改程序文檔給自己悄咪咪地造一個分機,那造個人形機器人算事兒嗎?根本不算個事兒,沒有人形或許隻是它暫時還不想擁有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