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倒是注意到，有幾個榜單上見過的重罪逃犯在第三個路口嘀咕着什麼，我沒敢直接從路口經過，繞了路。其他時間裡沒什麼異常。”波浮回憶了下剛剛短暫的路途，還因為在第三個路口繞路時怕趕不上零七而小跑了一段路，除此之外，倒是無事發生。

“你做的很好，獨身一人在地下城不起沖突、掩護自己是明智的選擇。”零七将波浮的衣領後方翻了下，落了一些灰，露出波浮因為急着趕路而漲紅的臉龐。

“六點一刻——”

零七回頭，還想對李想叮囑些什麼，那人已經興奮地向反方向跑去了，零七隻能沖着她的背影大聲喊到。

“六點一刻！”

李想沖身後比了個手勢，示意她明白返程的最遲時間，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雖說李想并不是什麼體能訓練的熱衷者，在現實世界也隻是保持着勉強及格的身體健康水平，甚至有時還會因為忘記吃飯，而時不時犯些低血糖之類的小病，但當下可不同，這是在遊戲裡——

遊戲裡的身體像是被存檔了現實記憶的初始身體。

此刻，李想正飛奔在森林的東部，她時不時會試着跳躍起來，一腳蹦個兩米也不算難事。她隻覺得自己的身體輕盈有力，最近幾日睡眠質量也大大提升，那些擾人清夢的憂慮被短暫地抛在腦後。

她擡起手，那裡一個傷疤也沒有，輕盈有力的身體和目标單一、心無雜念的頭腦讓她過上了一段不錯的日子。

無論是體能訓練還是射擊目标，李想都輕而易舉地完成了，她甚至學着文藝電影中的主角，把槍挪到面前旁，一口氣吹散了飄起來的煙。

沒了零七在身邊絮絮叨叨，她今天走得很遠，很快，就到了東部的交界，不需要再遠些，李想站在原地遠眺，她估摸着方向，遠遠地望向莫利家族的位置。

森林區的天空灰蒙蒙的，相反，越近莫利的領地，天空倒是湛藍了不少。

看起來，這邊徹夜開發，那裡倒是一副歲月靜好。

奇怪的是，東部開發區今日安靜了不少，以至于此刻林間的窸窣聲格外明顯。

李想警惕起來，她扣緊護目鏡，看了眼時間，距離六點整還有五分鐘，她舉起槍，緊緊盯住聲音來源處。

“滋啦滋滋——”

電流聲？

李想豎起槍，她貼着樹根慢慢向電流聲挪去。

等等，有人？

在雨後泥地上，腳步聲一般會相對混濁些，不會有很清脆的腳步聲響起。一陣的腳步聲在林間穿梭，來人走得不急不慢，甚至還能聽見他心情愉悅地哼着小曲。

隔着層層疊疊的葉片和垂到地面枝條，他徑直走向李想，沒有一點兒隐瞞或躲閃的意思。

李想試着放大眼前的細節，但無論如何調試，均無果，她隻能隐約看見某個閃過的靴子的影兒，又或是瞥了一眼黑色的衣角。

他沒帶任何護具，單手擰着什麼？等等，那是人！他單手抱着一個人，一個昏迷的人！

他心情不錯，任憑手中昏迷的人四肢垂到地上，一點點摩擦出新的疤痕。

李想拽緊槍，六點一刻早已過去。

再等會，她暗自安慰自己，盯着來人，掩了掩身體，進入戒備狀态，一點點向後挪動。

“躲什麼？”

林間的人笑起來，聲音帶着玩味，一把将手中的人舉起，扔東西似得抛向李想，正好落到了李想腳邊。

“歡迎來到森林區——滋啦——這裡是——滋滋滋——第三個路口——滋啦滋滋——”

帶着破碎的機械軀體和斷斷續續的提示語音，它在程序的操縱下舉起左臂，碰到李想的右腿。疤痕累累的人造面皮此刻裂開一半，露出皮下并不精緻的儀器，它依舊笑得甜美：

“牧原姑娘為您服務——滋滋——歡迎來到——森林區——滋啦——砰砰——”

笑容徹底靜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