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噓,是我。”
宵禁後的地下城漆黑一片,與地面上不同,除了倉庫大門還有些微弱的顯示屏發出的光,這裡一點兒火光也見不着了。
李想把牧原姑娘的軀殼捆在背後,為了避免墜地聲暴露自己的位置,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她選擇一點點從洞口向下爬。遮擋闆被蓋上的那一瞬,她徹底墜入黑暗之中。
“呼——”
李想停在半空中,她壓低聲音,長舒了一口氣,盡可能讓自己冷靜下來。胸腔裡,心還在劇烈地跳動着,砰砰作響;她讓自己停留在半空中,緊緊地抓住洞穴中那垂落到地上的麻繩,騰出一隻手将背上那人工智能的零件塞到包裡。這點時間,剛好夠她的眼睛适應黑暗。
李想開始下落,她抓着麻繩,一點點向下滑,心裡盤算着在快要到洞底時停住;機械相互磕碰帶來了不必要的聲音,她屏氣凝神,有那麼一刻,她覺得自己像被送到野獸落座的舞台上,一群看不見的敵人在等着自己呱呱墜地。
老天啊,讓這些電線摩擦的聲音再小些吧。李想在心裡默默祈禱。任何細微的聲音在安靜至極的地下城裡都像是一種暗示——預示着某種騷動或不安。
“砰——”
她穩穩落到那攤沙上。
回倉庫的路很好找,偌大的地下城,此刻也就倉庫敢亮着門牌燈。李想緩緩地吐出一口氣,握緊防身的手槍,向前走去。她的緊張因為順利落地得到了緩解,但似乎并不完全緩解,地下城危機四伏,她的心因為實戰而怦怦跳動。
“噗——”
有人拉住她的肩。下一刻,李想左手肘擊來人,右手揮槍,左手順勢收緊,一把抓住來人,在黑暗中将槍口抵在對方下巴上。
“噓,是我——”
是波浮,李想忙收起手槍,扶起波浮。
這些天的相處已讓她們有了配合的默契,無需在此解釋,波浮立刻用聯絡器給零七發了信号,随後兩人攙扶着向倉庫趕去。
“肖砍在門口接應,隻需要繞過第四條道就能——”
“碰碰——砰——”
波浮話音未落,一連串的槍聲在她們背後響起,子彈殼被彈飛,彈到了她們腳邊。
“抓住她!”
火把被扔到李想腳邊,火花飛濺,差點點燃李想背上的牧原姑娘所剩無幾的面皮。
五個人,李想快速掃視了一圈,把後背交給波浮,擺出作戰姿勢。坦白說,她等這一刻已經很久了,每次從地下城洞口到倉庫的一段路裡,總有人虎視眈眈地盯着她,而礙于零七或肖砍的武力威脅,他們隻能咬牙切齒地壓制這份擺在明面上的攻擊欲和掠奪欲——她不僅是天價通緝犯,還是懷揣着無數緻命武器的移動寶庫。誰知道這小丫頭片子有多大能耐呢?每次離開地下城還要專人護送。他們在等着她落單的這一刻。
而她,自然也對這些暗地裡的不屑和窺探厭煩已久。
身體在流血,李想感到太陽穴突突得疼,腎上腺素讓她興奮,她忽然覺得這是一場試驗——對于剛剛接受了高緯對手的磨練後的她而言,這些地下城的逃犯不過是課後練習的基礎題,她迫切地想要溫習剛剛結束的授課内容——她要速戰速決。
李想率先發起來攻擊,她一個後躍,從平地跳起,三槍擊中兩個逃犯的小腿,墜地的時刻給了正方向的逃犯一槍,一槍破肩。
太慢了。她的腦海裡響起來眯眼男人的話,她近乎得意地把話原封不動地送給當下的對手。
幫兇從側面突擊而來,躲過了波浮的射擊,來人來勢洶洶,但招式太過愚蠢,幾乎全是破綻。李想冷笑着,這簡直易如反掌,她扔掉空彈匣,從肩上拿出新彈匣裝上——李想摸到了一手空。
剛剛打架的時候用完了?李想飛速向右側身,訓練、突圍、躲避野豬,再加上路上的磨損,用完了。她靈巧地向後跳起,帶着些因為自傲而帶來的輕視——她不需要槍,也能解決掉他們。
她扯出防身的匕首,冷笑着躲開了來人的第二次突擊。
”他的目标是你背後的東西!”
在第二次擦身躲過時,波浮便看穿了突擊者的心思:他一直在猛沖和突擊,卻沒有攻擊的意思;他的目标在李想後背,他一直在試圖靠近那裡!
“唰啦——”
牧原姑娘身上露出的電線被扯斷了截,零件嘩啦啦地掉了一地,黑巷中,又跑出來幾人,他們不顧槍械和匕首的威脅,弄搶起掉落在地上的零件。
趁機走!
波浮給李想使了個眼神,别管這些零件了,先回倉庫再說。誰知道還會出現多少人,彈藥支撐不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