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篇道自己修煉不易,五百年來日日勤勉,終于修成山神。
山神?得了吧!當我不知道你底細啊?而且,成親還有這個章程嗎?我也沒成過親我不懂啊!
然後,他說自己清心寡欲,從未破戒。
“可是,山神不是每年都娶一位夫人嗎?”姜青岚忍不了了,故作懵懂遲疑地開口。
男子讪笑,道:“那是前頭那位山神到行徑,夫人卻是誤會為夫了。”
六次!他已經喊了六次“夫人”了!到底是什麼驚天動地的情種才會在第一次見就愛成這樣?把她當癡呆啊?!
接着,他念叨了好長一段詩詞歌賦,說着什麼海誓山盟,情比金堅,他心匪石,郎心似鐵之類的。
這段,由于姜青岚學識修養造詣實在不高,好吧,是相當低,因此,她隻覺得像蚊蟲哼哼。
最後,他終于升華到:“我想與夫人共度朝朝暮暮,願與夫人共享我的壽元,夫人可也願意把性命托付給我嗎?”
男子眼中光芒極盛,像是承載着心裡最深處的最隐秘的渴望,又帶着幾分急迫,“夫人,你說呀!”
誰敢說??
不對勁,不對勁。姜青岚心中警鈴大作。莫非這是什麼邪法?他做什麼非要自己給個答案?
看來自己得盡快動手了。
她不語,隻伸手去拿那兩杯酒,右手那杯遞給男子,左手這杯自己端着。
男子從她的舉動中知曉了她的回答,于是笑容滿面地接過酒杯,另一隻手則籠在袖中,曲指成爪。
兩人的手臂剛交錯在一起,姜青岚右手便從袖中抽出長劍,飛快砍向男子的後背,劍在半途,她察覺到頭頂有異,将劍撩到頭頂。
男子機變倒快,收起抓向姜青岚頭頂的利爪,騰起後躍,劍刃隻擦過他的手指。
下一瞬,兩人已拉開差距。
男子瞥一眼流血的手,再望向姜青岚時已是滿面森然,陰測測道:“我倒看走了眼。”
擡劍指向男人,姜青岚道:“交出火靈玉,我饒你不死。”
男人臉色微變,卻不回答,反而仰天大笑,“乳臭未幹的小丫頭也敢這麼狂妄?”
姜青岚嫌嫁衣礙事,趁他說話的當口脫下外袍,露出自己輕便的短褐,還有功夫回嘴譏諷道:“你這麼個老妖怪一口一個夫人喊了半晌,現在倒是知道我是小姑娘了?你害不害臊?”
男人勃然大怒,喚出一把長刀,朝姜青岚砍去。
姜青岚揮劍格下這一擊,利刃相抵之處,火花四濺。
這紅發男人使刀的功夫倒比丁螢要好得多,隻不過,仍舊不是她的對手。
幾招下來,男人心驚不已,對手似乎有預知之能,她總能在對局中迅速察覺出自己的漏洞在哪,而下一刻,劍鋒便會指向那處。
反觀他自己,卻左支右绌,疲于應付,卻根本無法破除她的劍法。
他神色一厲,卻又飛快變幻回凝重的神色,直到自己賣了個破綻,被她以劍尖抵住心脈。
“交出火靈玉。”
“我說我說,别殺我!”
姜青岚的劍又逼近兩分,“别說廢話。”
“火靈玉不在我這裡,不過我知道它在哪,它在那邊的泉眼之下!”
姜青岚下意識偏頭去看,下一瞬,知曉不對,便縱身躍開,手背卻被什麼尖刺之物劃了一下,已滲出血珠。
原來男人的紅發此刻已化成一股,像是一根長鞭,隻是末端變成了一根尖刺,準确來說,更像是極粗極長的針。
意識開始變得混沌,姜青岚卻在此時想通了自己此前為何會忽然覺得不對勁了。
就是因為這頭紅發。
山民供奉的畫像,是一條青蛇。山民穿的衣裳,都是青綠色。
而眼前此妖,卻是一頭極刺眼的紅發。
她早該想到的。
此刻,她全身流淌的血液似乎都慢了下來,手腳動彈不得,喉嚨像是被人掐住,她像擱淺的魚一般大口呼吸,卻仍感覺生氣在一點點流失。
失策了。
至少不該把師叔的劍帶來,他很珍惜這把劍的。
她的眼皮太沉重了,或許是時候合上了。
可是,她絕不能放棄。
如果放棄,她早在十年前,就死在鬥獸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