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然背着槍，站在哨兵亭上，對面是人文學院的一個哥們，偶爾能聽到貓頭鷹的叫聲。
“報告，我來換班！”唐曉如走到人文學院負責的那個哨亭，說了一聲。
“口令？”男哨兵很認真。
“口令？”唐曉如不知道口令是啥，感覺有點不耐煩，轉頭問肖然，“肖然，口令是啥？”
“厚德載物？”肖然使勁回憶了一下。
“厚德載物。”唐曉如回答。
“口令正确。”男哨兵把步槍交過來，敬禮下崗。
肖然和唐曉如并排站在軍營的門口，彼此隔了五六米的距離，周圍安靜極了，隻有蟲鳴。
“你們班怎麼派女生來警戒執勤啊？”肖然問。
“我們班一共就四個男生，也不能什麼都讓他們幹吧。”
“嗯，這次外派出來兩個院，我以為肯定是兩個工科院系，沒想到居然把人文學院派出來了…”
“估計是我們院長希望我們好好鍛煉一下吧…”
“你最近，忙不忙？”肖然有點沒話找話。
“我最近不是都在這兒軍訓麼？”唐曉如笑着反問。
“我說的不是這個最近，是來之前的那個最近。”肖然被問的嘴裡拌蒜。
“還好吧。”
皎潔的月光，映着唐曉如的面龐。銀白色的光暈忽隐忽現。肖然有點看呆了：“曉如？”
“嗯？”
“今晚的月色，真美啊！”
唐曉如輕輕咳了一聲：“你是不是讀過夏目漱石？”
“沒讀過，但是知道他這句翻譯很有名。”肖然坦誠回答。
“這樣啊…”唐曉如看着他，“你已經恢複成一個狀态飽滿的肖然了麼？”
沒等他回答，周潼拖着沉重的步伐，從宿舍那邊走過來，出現在肖然的身後。
“肖然，我來和你換班了。”周潼哈欠連連。
“哦，口令？”肖然問。
“口令？什麼口令？”周潼被問的一愣。
“晚飯前輔導員布置過今晚的口令呀？”
“那誰能聽見，我哪兒知道口令是啥？”周潼對于認真的肖然十分不滿，“我要是不知道，
是不是就不用換了？你就替我了？”
“你不知道口令，按照規定我的确不能讓你換班呀。”
“神經病，你不和我換班我可就走了？我回去睡覺了，你可别怨我啊。”周潼瞪着眼，威脅肖然。
“你快去回去問問口令吧。”肖然囑咐周潼。
“靠，愛換不換！我走了，你等張瑞傑來和你對口令吧。”周潼白了肖然一眼，扭頭就走。
等周潼走遠了，唐曉如對肖然說：“幹嘛，主動留崗啊？”
“嚴格執行哨兵換班程序。”肖然扯虎皮當大旗。
“連續兩班崗，明天還要練習卧姿打靶，小心吃不消。”
“沒關系的，畢竟我又是狀态飽滿的肖然了麼。”
“這樣啊…”
遠遠地，傳來男生宿舍此起彼伏的鼾聲，四野伴着一片時隐時現的蛙鳴。
在全年級三千名同學集體表演了隊列，軍體拳，并公布了打靶成績排名之後，軍訓終于結束了。
遲誠以49環的成績，擠進了全校打靶排名前十，就連他都不敢相信，非要纏着教官把靶紙留下來做紀念。等拿到靶紙他才回過味兒來，自己一共開了五槍，靶紙上足足九個槍眼，左右兩邊脫靶的兄弟都做了貢獻，取最好的五槍算出來的成績。
唐曉如渾身酸痛，到宿舍倒頭就睡，直到樓長阿姨敲開門把她推醒。
“小唐，醒醒，樓下有人找你。”
“誰啊？”唐曉如睡眼惺忪。
“一個小夥子，說是來給你送手機的。”樓長阿姨撂下這句話轉身往外走。
唐曉如這才想起來那個已經上交了一個月的手機。
“阿姨，你讓他稍微等我一下哈。”唐曉如大聲囑咐着樓長阿姨，開始洗臉刷牙。
“不好意思，久等了吧？”下樓的曉如看到肖然拿着手機，在一個自行車座上側坐着。
“沒有。”肖然把手機遞過來，“已經沒電了，我沒有充電器，隻好就這樣給你拿回來了。”
“好的，沒事兒我回去自己充吧。”曉如把手機接過來。
“曉如，你下午有時間麼?”
“有哇，今天除了睡覺沒别的安排。”唐曉如揉揉太陽穴。
“那，一起走走？”
“嗯。”唐曉如晃動着酸困的肩膀，跟着肖然開始溜達。兩個人順着斜坡走下來，來到校内咖啡廳門口。
“天兒太熱了，我去買兩杯冰激淩，你要什麼口味的？”肖然提議。
“一起去吧，還能涼快一下。”唐曉如說着，和肖然一起進了咖啡廳的門。
肖然心猿意馬的用勺子刮着甜品，一邊觀察唐曉如。她今天穿了一件米白色的T恤和深藍色的牛仔短褲，正在專心緻志的吃聖代。
“曉如，我們在一起吧？”肖然把手肘撐在桌子上，鼓足勇氣說道。
“嗯？”唐曉如把塑料勺子從嘴裡拿出來，敲了一下盒蓋，“在一起？什麼意思啊？聽起來很模糊喂。”
“我，我重新組織一下語言。”肖然一慌，勺子掉在桌子上。
“哎呀，吃飽了。”唐曉如把空杯子收起來，投入旁邊的垃圾桶，踱出了咖啡廳。肖然起身跟上去，兩個人又順着主路，走到了三教前面的廣場。
“我剛才的意思是，我們永遠在一起吧？”肖然說道。
“永遠這個詞好可怕，會把人吓跑的。”唐曉如搖搖頭，讓他吃到了第二個閉門羹。
兩個人繼續漫無目的溜達，不一會轉悠到了老圖書館前面，肖然又開口了，“曉如，我是想說，我們能不能一直在一起？”
“我考慮一下吧。”唐曉如重新紮了一下頭發，看不出高興還是不高興：“我有點累了，你送我回宿舍吧。”
肖然茫然無緒，隻好跟着唐曉如，亦步亦趨往宿舍的方向走去。經過超市，眼看就要到6号樓的門口，肖然停下腳步。
“唐曉如，我喜歡你！朝思暮想的那種喜歡，我們嘗試着在一起吧？好不好？”
走在前面的曉如駐足片刻，轉過身，把頭上的棒球帽摘下來放在肖然手裡。就在肖然不明就裡的一刹那，她踮起腳尖，輕輕的吻住他。濕潤綿軟的雙唇帶着少女的體香，把肖然釘在原地動彈不得。
慢慢的，唐曉如挪開雙唇，從呆若木雞的肖然手中拿回棒球帽，笑着說：“一言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