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士元一番唱念做打,可憐的虎子還是被送進了監牢,武德司的監牢建在地底,段紅绫蹲在地上,恨不得自己會遁地術,将虎子救出來。
她本想趁着莫士元不留意,給看守監牢的兩個幹辦打個招呼,讓他們好生照顧虎子。誰想那兩個幹辦,看見她一個人來了,都露出異樣的表情,難為情地道:“大人,不是我們不想幫你,實在是莫大人有交代過,不能讓你進去,更不能送任何東西進去。”
“這是什麼話,他才來幾天,你們就倒戈了?往日我對你們這麼好,你們全部給我都忘了?”
“不是不是,您永遠是我們心中的老大,可是這莫大人,他背後有着那位撐腰,我們幾個小小幹辦,哪敢跟莫大人置氣啊。”
“是啊老大,萬一我們把莫大人得罪了,說不定他就寫信給那位撤了我們的職,老大你也不是不知道,我上老有下有小,這份差事若是丢了,那我也不活了。”
“是啊老大,你就行行好别難為我們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老大若是不服氣,我們私底下偷偷幫你出氣便是,可是放你進去那是萬萬不能啊!”
段紅绫叉着腰道:“好啊,丁大丁二,你們兩個忘恩負義的家夥,平日我是怎麼照拂你們的,如今全忘了!”
話雖如此,可她也不想為難兩人,隻得裝着大發脾氣,離開了監牢。她如今可算是明白了,自己這是被架空了,整個武德司都不聽自己使喚,這一切都是莫士元那個狗太監搞出來的。
若不是虎子在他手中,她定是要狠狠折磨莫士元一番,如今隻能韬光養晦,卧薪嘗膽。
她思索半晌,想出一個法子,連忙出了武德司,朝清水河大街的方向去。清水河是永定河的一條支流,從西南向東北斜貫永清縣,清水河上建起了青石橋,橋兩岸風光旖旎,故許多鋪子都開在這一帶。
段紅绫走到了清水河邊的一間花店,此店老闆的兒子如今被關在武德司的監牢裡,三個月後便要移送至京城。她掏了一貫錢,給那個花店老闆,拜托她明日去監牢一趟,借着探望兒子的由頭,帶一些吃食玩具給虎子。
那花店老闆自然是應下了,段紅绫心中總算是放下了一大塊石頭,想着虎子一個人孤零零地在監牢裡,不知過得如何,雙眼漸漸泛起淚花來,默默啐了那裝腔作勢的莫士元一口,恨不得将其千刀萬剮。
等到了第二日一早,段紅绫從起床後便盼着那花店老闆前來,誰曾想花店老闆沒來,自己爹倒是來了。
段不祥拎了半扇豬過來,讓邢貴拿去夥房了,才去找的段紅绫,問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我今日賣肉的時候,聽隔壁嬸子說虎子被抓進武德司了?”
段紅绫心道不好,她昨日已讓邢貴給段不祥傳了口信,就說虎子貪玩,想留在武德司住幾日,反正虎子向來粘着自己,之前也是常來這裡住的。
偏生隔壁嬸子将真相說了出來,如今自己要對付莫士元已是焦頭爛額,還得應付前來興師問罪的老爹。
“哪來的事,爹一定是聽錯了。”
“紅丫頭,你可瞞不了我,方才我都跟邢貴打聽了,原來是新來的那個狗太監刁難你,才讓你和虎子受此委屈。”
段不祥怒目圓睜,拿起手中的大刀,狠狠道:“這狗太監欺人太甚,我一定不會放過他,你快将我帶去找他,讓他嘗嘗全縣第一殺豬刀的厲害!”
“爹,你别沖動,隻是虎子恰巧撿到了銀樓丢失的銀鍊,所以要問清楚罷了,有我看着,她不會有事的。”
段不祥無奈道:“都是我不好,若不是我的錯,也不會叫虎子一個人跑到銀樓附近去了。”
昨日早上還未到寅時,他便起身帶着虎子去城外進貨了,拉了兩頭豬回來,又忙着殺豬,竟一時間忘了虎子。
等他發現人不見了,已是半個時辰之後,他在周圍找了一圈都沒看見人,心下正着急,幸好邢貴趕去給他傳了口信,他才放下心來。
隻是今日才得知,原來虎子竟惹上了禍事,心中更是又惱又急。段紅绫好生勸慰一番,才将段不祥送出了武德司,為了不節外生枝,又一路護送他回到南門街。
另一邊,武德司内,段紅绫盼了一早上的花店老闆終于來了,她拎了一個食盒,上層是虎子的吃食,下層是各種樣式的玩具。丁家兄弟知道此人的來意,便趕緊将人放了進去。
誰曾想剛把人放進去,莫士元便來了,說要進監牢查問虎子關于銀鍊的事宜。丁家兄弟站在門外,同時顫聲問道:“大人,你、要進去?”
莫士元點了點頭,再看二人神色,便知事有蹊跷,一進監牢,便見有人站在虎子的監房前,朝裡頭遞什麼東西。他趕緊大喝一聲,那人渾身一顫,手上的東西沒拿穩當,掉在了地上,滾到了他的身前。
他拿起地上的肉包子,問:“你是段大人派來的?”
那花店老闆吓得不知如何反應,隻得呆呆地點頭,莫士元輕歎一口氣,搖了搖頭,“帶着你的東西出去吧。”
“這位大人,段大人她真是好人,平日裡對我們很是照拂的,你不要為難她了。”
花店老闆小聲道。
此話一出,旁邊的監房也有人開口,“對啊大人,像我們這種判了刑的,都是不能見家裡人的,要不是有段大人,我老爹臨死之前,我都見不上一面。”
“大人,虎子是我們城裡出了名的傻姑娘,她連話都不多一句,怎麼會殺人放火呢。”
眼見着越來越多的人為段紅绫和虎子求情,莫士元逐漸說不出話了。可他想想又覺得,為何這些人都要替她們說話,莫不是段紅绫私底下給了什麼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