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都要亮了,段紅绫還沒回來,莫士元起初心急如焚,想着去尋她,後來也想明白了,一定是她趁機溜回去,把虎子放回去監牢。
她倒是走得輕巧,卻把張郎中丢在此處,莫士元也不知如何将人帶回去。不知等了多時,竟看見邢貴趕着馬車出現在街角,莫士元趕緊擡手招呼:“邢大哥,十萬火急!”
邢貴正準備去清水河邊買菜,沒想到就遇上了莫士元,他上前問道:“這是怎麼回事,段大人呢?”
“她……我也不知她去了何處,這人是我們昨夜查到的新線索,我正愁着如何将他運回去,幸而撞見你了。”
邢貴一聽段紅绫不見了,趕緊帶着莫士元和張郎中,緊趕慢趕地回到武德司。二人剛從馬車上下來,就看見段紅绫鬼鬼祟祟地跑進去監牢。
邢貴本想開口叫住她,卻被一旁的莫士元攔下了。
“邢大哥,方才真是麻煩你了。”
邢貴嘿嘿一笑,和他聊了幾句,便去夥房忙着做飯去了。莫士元則往監牢的方向裡去,剛走到門口,就聽見虎子在嚎啕大哭:“姐姐姐姐我要姐姐,我要姐姐!”
“好了好了,虎丫頭不哭,姐姐就在這裡呀,你進去裡面玩一會好不好,姐姐每日都來看你。”
虎子帶着哭腔道:“姐姐騙人!騙人!我要姐姐,我要姐姐!”
許是二人多日未見,虎子激動不已,硬扒在她的身上不肯分開,哭得十分傷心。她一邊安慰,一邊隻覺得心頭在滴血,忍着淚道:“姐姐一直陪着你,不哭不哭。待會姐姐給你買好吃的好不好?”
莫士元本要進去興師問罪,聽見虎子哭得如此傷心,腳步瞬間凝滞,心裡頭充斥着說不清道不明的不痛快。
監牢裡有人罵道:“那狗太監當的什麼官,除了為難我們,還會幹什麼事?這幾日段大人不在,我們真是生不如死!”
“這幾日我的頭痛症又犯了,若是往日段大人在,我定會出錢買藥,如今我隻好生生忍着了。”
“唉,我還不到一個月就要上京問斬了,别說見我娘了,想吃一回她做的包子都難。”
莫士元聽了幾句,默默退出了監牢,站在門口不語。守門的丁大見他出來,連忙道:“大人,上回跟您說過的那個人今日又來了,說是他妹子大着肚子,天天在家裡擔憂得寝食難安,想進來和人犯見一面。”
莫士元聽後,遲疑了片刻,心中正在思量,丁二又道,“這人來了好幾回了,看他的神情不像是作假。況且他還說,隻要大人肯應,便會奉上十兩銀子。”
一聽見銀子,莫士元立即回:“此等歪風邪氣,絕對不能縱容,你去告訴他,武德司内一切事情都遵照朝廷法度,即是他妹夫犯了錯,便要擔着犯錯的後果。”
丁大丁二點頭稱是。
監牢内,虎子受了驚,死活不肯獨自留在裡頭,段紅绫沒法子,咬着牙帶虎子出來,準備和莫士元拼命。
結果剛出來就碰上他站在角落發呆,段紅绫把虎子藏在自己身後,深吸了一口氣,才笑了起來,“哎呀莫大人,回來得這麼快?”
“段大人,你肚子沒事吧?要不要我給你請個郎中?”
“沒事沒事,不用你挂心。”
莫士元看了她一眼,“大人,卑職有話想跟你說,還請大人移步。”
他邁開步子,往外頭的方向去。段紅绫安慰了虎子幾句,把虎子交給丁家兄弟,看着他的背影,眼中盡是冷意。
這回無論如何,她都不會再将虎子留在裡頭,正要沉思如何開口,沒想到莫士元搶先道:“段大人,關于虎子的事,卑職有一個想法。”
“這幾日虎子在裡頭怕是被吓着了,我不會讓她再進去的。”
他點點頭:“大人的意思我曉得,隻是按理而言,大人還是不宜和令妹接觸。我方才想出了一個法子,不如在武德司内另找一個空餘的房間,我對令妹問詢銀鍊之事,再請辛蘿大人在房内作為見證,也好照顧令妹。”
段紅绫蹙起眉頭,眯起雙眼,“莫大人說的可是真心話?”
“君子一言,驷馬難追,卑職并沒有傷害令妹的想法,隻是此案失物價值不菲,又涉及慶王府,卑職不得已這樣做罷了。”
她遲疑片刻,還是點了頭,反正有辛蘿在場看着,這狗太監也鬧不出什麼事情來。
辛蘿已從莫士元那裡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開口說道:“對了紅绫,昨日虎子曾和我提過撿到銀鍊一事,隻是再多的便不肯說了。”
“真的假的?”段紅绫不由得松了一口氣,又聽辛蘿道,虎子是在南門街附近撿到了銀鍊。
吳家銀樓就在南門東街,既然銀鍊出現在南門街,想必竊賊是從南門街離開的。
段紅绫柔聲問道:“虎丫頭,你記不記得,這鍊子是什麼人丢的?”
虎子充耳不聞,隻抱着她道,“姐姐回來了,姐姐回來了,虎子想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