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士元見到二人擁抱,眼角竟也忍不住流出了幾滴淚,為吳娘子和月兒感到動容,能跟親人呆在一起,就是世間最美好的事,隻可惜自己,一生都無法如願了。
此案曆經十日終于告破,鑒于吳娘子既是主謀,又是失主,段紅绫小懲大誡,銀樓需歇業三個月,并罰沒五百兩;翠荷包庇範統,知情不報,又是吳娘子的共犯,但鑒于她懷有身孕,且吳娘子已呈上諒解書,故翠荷生産後,須服上三個月的徒刑。
至于範統,其下毒害人,直接絞刑;張郎中乃範統共犯,杖責二十後再流放三千裡。
段紅绫看着翠荷和吳娘子帶着月兒離開的背影,總算是松了一口氣,辛蘿在旁道:“聽說吳娘子讓翠荷搬去和自己一起住,好照顧她。”
邢貴附和道:“如今總算是諸事圓滿了,慶王府的銀飾也找回來了,範統也得了報應,希望她們二人以後都能過上好日子。”
段紅绫伸了個懶腰,這些日子自己都沒睡過好覺,接下來終于能每日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了。隻可惜她忘記虎子還在武德司,每日後院的雞一打鳴,虎子就起來了,扒拉她的被子吵着要出去玩,段紅绫沒法子,幹脆把虎子送回了家。
段不祥看了眼虎子,立刻質問道:“怎麼回事啊,去武德司待了幾日,虎丫頭整個人都瘦一圈了。”
“沒有吧?爹,你别這麼誇張好不好。”
“哪裡誇張了,你看看你妹妹,臉小了,胳膊上的肉也少了,連說話都沒以前那麼有力氣了。不行,我去拿肉回來,今晚給虎丫頭炖湯喝。”
段不祥說完,便風風火火地走開了,段紅绫又得在家裡看孩子。虎子已經多日沒有回家了,一回家就直奔院子裡喂雞去了,這些雞都是段紅绫在鬥雞場救回來的,全是輸了之後被主人抛棄的小可憐。
虎子最喜歡的那隻雞叫包公,它比其他的雞都要大上一圈,雞毛油光水滑,黑得發亮,被陽光一照,透出些許墨綠,光是肉眼看,便知道這隻雞被養得極好。
包公看見虎子,便猛地撲了上去,虎子咯咯笑起來,蹲下身子拿苞谷去喂雞,誰想包公太過興奮,帶着雞群把虎子圍在一起,啄得虎她的手生疼。
她着急跑回屋子裡,卻不料袖子中的木偶掉了出來,摔在地上裂成了兩半,段紅绫在屋内聽見虎子的哭聲,趕緊跑到後院,便見到虎子坐在地上哭,身上沾的全是泥巴。
“姐姐,裂了!”虎子捧着小木偶拿給段紅绫看,她趕緊安慰道,“不哭不哭,姐姐給你刻一個新的,比這個更好看。”
她把虎子從地上拉起來,帶進房裡洗了個澡,段不祥才從外頭回來。一回來便道:“紅丫頭,你猜怎麼着,隔壁蔡嬸送了我一筐黃花菜,待會拿來炒個雞蛋,用豬頭肉拌涼菜,再用瘦肉炖碗湯。”
“好呀,”段紅绫朝屋外喊,“前些日子師父送了些泉州來的鮑魚幹,你放進湯裡給虎子喝吧。”
她給虎子擦頭換衣服,又給自己梳洗一番才出來,段不祥已經做好了飯。她夾了一塊豬頭肉,邊吃邊道:“爹,好久沒吃你做的飯了,太香了。”
“哪裡有那麼誇張,愛吃就多吃一點。”
段不祥夾了一筷子黃花菜給她,把湯端到虎子面前,“葉大哥送的鮑魚真好,個個都有我半個手掌那麼大,對了,他最近過得如何,還在家中修養嗎?”
“聽聞許多镖局都請師父去當镖頭,可他不知為何都不肯答應,隻留在家中休養。”
段不祥輕歎一聲,“當時若不是他執意離開武德司,又指明你來接手,想來如今你還隻是一個小小的幹辦。”
“師父對我的大恩大德,我自然不會忘記,隻是最近太忙,都好久沒去看他了。”
段不祥不禁感慨道:“當初若是你繼承了我的殺豬刀,如今也不用天天待在武德司了,有的時候忙得一個月都不回家。”
段紅绫小聲嘟囔:“哎呀,那不是我殺不了豬嘛,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打小就暈血,現在雖然好多了,可心裡還是膈應。”
二人說着話,旁邊的虎子忽然捂着胸口,大口呼吸起來,段紅绫立刻抱着她問:“怎麼了,是不是噎着了?”
虎子說不出話,一張臉漲得痛紅,扶着桌子便往地上吐了起來,段不祥見狀趕緊跑出去叫大夫,還沒等他走出院子,就聽見段紅绫驚呼一聲:“虎子,虎子,你别吓姐姐!”
他回頭一瞧,卻見虎子雙眼緊閉,倒在了地上,似是沒了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