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祝起身鼓掌,“好聽!再來一首!”
“你是認真的嗎?”
“完了,修仙界遲早被大鵝統治。”
蕭蕭風聲穿過幻境中的豐城,不知是誰提了一句,“诶!有人要喝酒嗎?”
粗狂的聲音帶着豪邁,“要,拿上來!”
“你不是和尚嗎,還喝酒?”
“阿彌陀佛,我佛慈悲,不會計較這些。”
靈音谷師妹弱弱問一句,“師姐,我可以喝酒嗎?”
藍田低歎一聲,“喝吧”,她自己也拿起一壺烈酒,以此消愁。
“喝吧,誰知道明天會怎麼樣”,她好像在對小師妹說,又好像在對自己說。
有了第一口酒的甘醇,就有第二口酒的濃烈。
烈酒下喉,腹裡多了幾分熱意,人心也跟着熱了幾分,原先揣在口袋裡心裡的話也想拿出來晾一晾,曬曬月光。
“我以前的夢想,是做一個行俠仗義的大俠,懲奸除惡,螳臂當車,有喝不完的美酒和數不清的善行。”
“誰不是,我從小就是學武的好苗子,每天勤學苦練就等着下山,沒想到我師父竟然是宗門長老,還沒等我下山就把我抓到宗門裡修煉去了,更可怕的是,他教我的功夫都是修仙界的功法!”
“這不是騙小孩嗎!太壞了!”
“散修沒有宗門庇護,過得日子會我等難上很多,但至少逍遙自在,随心而行。”
孟道猛的一拍腿,“對!做人正當如此,不問對錯,不問公允,循心而行,老子說他是對的,他就是對的!”
“孟兄冷靜,孟兄冷靜,師弟師妹們還看着呢。”
“那又怎樣,破世道,我還說不得了!”
林祝拎了壺酒,左晃晃右看看,半晚上的工夫就把人的基本生平都了解到位了。
她就像山間靈活而又不失分寸的猴,左跳右跳,偏偏别人還沒覺得有什麼不對,樂呵呵的給她敬酒,邀她同玩。
除了謝微。
“甯一,身為修者,你能不能管理一下形象?”
林祝拍拍屁股上的灰,納悶地問,“怎麼了?”
謝微一口酒沒喝,看着這堪稱混亂的場面,他太陽穴突突地跳,“太醜。”
突然被人身攻擊的林祝:“?”
謝微将摞起來的石頭推倒,又撚起一顆,“人應該有人樣,你們這樣和山野間的猴子有什麼區别?”
林祝笑了,“說到底,你是不會喝酒吧?”
謝微冷冷的眼神望向她,“克己複禮,才為人。”
林祝喊道,“謝知,你哥怎麼跟個古董似的,他在家也這樣嗎?”
謝知暈乎乎地啊了一聲,才走近就忍不住吐槽,“他裝的,這不是真實的他,謝微就喜歡用一些禮啊法啊來裝扮自己的表面,用來掩飾自己幼稚的内心。”
林祝樂呵道,“是嗎?那他還挺能裝的啊,我以為他是個很高冷的人,原來也是個裝裝的人。”
謝知俯身到她耳邊小聲講,“才不是,他喜歡毛茸茸,還認為整個修真界就他最帥。”
林祝詫異的瞄了眼謝微,拉長了調子,“哦?”
謝微白淨的臉上霎時間升起一層薄紅,“假的!謝知,閉嘴唱你的歌去!”
“哎哎!閉嘴怎麼唱歌啊,謝微,你就是被我說中,惱羞成怒了吧!”
林祝揶揄道,”謝兄,修者當修内心啊,這樣還怎麼飛升,七瓣金蓮靈印者。”
謝微忽然飛出一記掃堂腿,林祝擡手擋住,借力推了回去。
一陣光忽然照過來,林祝不由地閉了閉眼。
如心小和尚持着一抹禮貌的微笑緩步向她走來,“施主,為何要閉上眼睛?”
林祝看着他那光光的腦袋,“你不明白?”
這和尚焉壞了,裡面切開也是黑的。
月光照在和尚的頭上,光彩奪目恍若白日。
如心垂眸,“貧道不是施主,怎能知施主想要我明白什麼。”
如心突然說,“施主,看貧道的眼睛。”
林祝擡眼,直直撞進如心的眼睛。
林祝摸了摸臉,“怎麼了?一直看着我,臉上有髒東西嗎?”
如心愣了下,埋首雙掌合十,微笑道,“沒有,貧道是要祝施主修行道路一帆風順。”
小和尚眼神清潤,恍若世間最澄澈清透的湖水,祝施主前行之路,山無遮,海無攔。
祝她,也祝他自己。
見林祝沒明白,他淺淺一笑,“罷了,施主去玩吧”,有緣,自會相見。
如心說完就走了,留下一頭霧水的林祝站在原地發懵。
“這年頭的和尚怎麼都怪怪的,莫名其妙祝福,又莫名其妙離開。”
不行,她不能輸,林祝望着遠走的小和尚,大聲喊道:
“那我祝你有三千萬!千萬幸福!千萬平安!千萬盡意!”
如心步子一頓,終究是向遠方走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