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暖舒适的房子,良好的醫療條件,富足的存款餘額,我甚至找不到繼續寫信的理由。
我會和你再次見面的,湯姆,我會撫養你長大,學着成為一個合格的母親,送你到霍格沃茨去,然後遇到春,等到六年級,在一群德國學生來的時候,你們會回到過去,改變我的命運。
在你們回到十六年後,我會做一大桌子的菜,款待我的老朋友們。
老朋友,诶,我總無法适應兩種身份的轉換。
真不可思議,我是你的母親,湯姆,你就在我的肚子裡。
過去的我不僅将犧牲看得簡單,也沒意料到母親的分量,直到我真成為了一位母親。
我沒法把這隻當做一個任務,湯姆,當你開始活動手腳,當我感受到兩個心跳在身體裡一齊跳動,當我的魔法受到影響,一股陌生的弱小魔法在身體中萌發,幹擾着我的控制,讓魔藥熬制失敗。
我就沒法總把你想象成為那個十六歲的伏地魔,關系發生了改變,我成為了監護人,而你則是一個小小的嬰兒,由我誕生的,需要我庇護的家人。
現在,我想我能回答你的問題了,春,在那所偷偷潛入的房子,你在夜裡曾問過我的問題。
如果我從未遇見過你們,在窮困潦倒中生下孩子,我是否願意為了他活下來。
我願意。
這是我的孩子,我和他有着世界上最緊密的聯系,超越任何人。
而我渴望這種聯系,我向生下我的人索求,他們因為我的性别而隔絕,所以我轉而誘拐裡德爾,企圖利用愛情建立,但瞧你們的表現,我大概失敗了,就像現在這樣。
我渴望被人無條件的愛着,所以即使一切都令人絕望,連母子的情感都無法建立,我也不會抛棄自己的孩子,我會拼命地活下來,而他就像當初的我一樣,被迫擁有這樣的父母,别無選擇。
春,我知道,當你讀到這的時候一定會歎氣,我不是那些被歌頌的偉大母親,無法給予孩子無條件的愛,反而要求孩子反哺自己貧瘠的精神需求。
如果沒有遇到你們,我會是個糟糕的母親,或許現在也是,我的認知總是淺薄。
在你們之前,我從沒被人溫柔對待過,擁抱和親吻,鼓勵和微笑。
我不知道怎樣成為一個母親,我的母親在很早就已去世,而父親從來就不是個父親。
但我會學習,我渴望成為一個好母親,我想讓我肚子裡的小湯姆開心,讓大伏地魔别總冷着一張臉。
我會像你們教的一樣,找個陽光充沛的地方重新開始,像個大人,負起責任來,掙錢養家,教導鼓勵,我的家族将由我來開始。
可我已經死亡,似乎就永遠虧欠湯姆,再也無法盡到一位母親的義務。
我不得不思索可行的彌補措施,隔壁馬修太太建議我準備每年的禮物,直到十八年,這是個溫馨的提議。
但我不确定你是否喜歡,無論是這個主意還是禮物,我對你了解太少,怕弄巧成拙。
我想了很久,最終決定送你一間工廠,你曾同我說過那些魔法結合的麻瓜産品,我揣測你意思,你大概更需要它,或許和你所想有些出入。
如果我活着,你将在十七歲獲得它。
春,我似乎冷落了你,總是拐到了湯姆身上,請别生氣,在我這兒,你和湯姆同等重要。
可我不知道說什麼,你是那樣的幸福快活,博學多識,就連塞西莉娅也比不上,我想你該有個幸福美滿的家庭,家境優渥。
所以你願意慷慨地陪伴湯姆,無私地接納我,為我打抱不平,好像愛和熱情怎樣都使不完一樣。
比我的家人要好上千百倍,我不敢相信會這樣依賴一個陌生人,我對你的感情比對湯姆更加複雜,我不自覺地想要去模仿你,學習你,隐藏缺點,讨好你,甚至貪婪地想你要是我的母親該有多好。
但我想這對你來說大概是羞辱。
所以,除了再三的感激,我不知道說什麼才好,貧窮的人自認的祝福,對于富豪來說或許更像詛咒。
或許能叫你更開心些,這一路上我遇到了許許多多的事,闖進過遮雲蔽日的森林,逛過人擠人的異國巫師集市,飛躍過黃沙海洋一樣的大漠,幫助了一位可憐的年幼寡婦,還資助了一所女校,如你所願,人生精彩紛呈...
我簡直等不及和你見面了,真希望時針快走些,在十六年後我詳細地向你說那些見聞,希望你别覺得我啰嗦才好——
或許我們并非第一次相見,我早早碰見了你,就像個怪阿姨,成天拉着你回憶過往,我們喜歡彼此的時機碰巧錯開,希望過去的旅行能讓你更寬待未來的我。
可如果你瞧見了這封信,那就太糟糕了。
湯姆的昏昏倒地太急躁,我都還沒好好和你道個别。
那麼,再見,我希望你知道,在離開的這段時間,我有努力地活着,前所未有的快樂。
好了,不寫了,快要到聖誕節了,公寓裡的人搬進了一顆顆松樹,北風吹得窗呼呼響,好在麻瓜鐵鑄的暖氣管并不賴,和柴火噼啪作響的壁爐相差無幾。
湯姆,還有兩個月,我就要和你見面了。
最多還有十六年,我将再一次見到你,春。
附:如果我不幸離世,我的一切遺産将由湯姆·馬沃羅·裡德爾和春·張共同擁有,包括挂墜盒、這所公寓、泰晤士河旁的那間麻瓜工廠和古靈閣保險庫裡的所有金錢。
——梅洛普·岡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