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病愈了還需要一根拐杖。
春張需要湯姆不健全的人格來實現價值,這相當病态,卻是事實。
她在魔法世界漫無目的,故事線的更改是她唯一的成就,當遊戲尚未結束,結局提前達成,春張的存在就沒有了意義。
回家遙遙無期,被抛棄的恐慌、不願面對面目全非的自我,讓春張拼命推卸責任,想要通過污蔑湯姆,來隐藏自己的瘋狂。
但這相當不公平,她沒有權力控制任何人的人生,去滿足私欲。
湯姆的信寫得體貼極了,處處為春張留有餘地,隻是為自己的罪名辯護,卻從始至終沒有指出她極端的控制欲,無理的越界,甚至退讓一步,為了安撫春張瘋狂的情緒,将錯覺稱作喜歡。
春張從膝蓋中擡起來頭,長時間維持一個姿勢,不流暢的血液讓她肢體發麻,春張不得不借助書架跪坐起來。
忍受着四肢癢脹的痛感,春張借着稀疏的月光将信紙一張張撿起,她本以為自己會大哭一頓,但事實上,春張一滴淚也流不出來,眼睛反倒幹澀得發痛。
她也該有個體面的告别,春張将信重新塞進燙銀的綠色信封,冷靜地想,作為一個長輩、引導者、朋友的身份離開,而不是生活重心強加在他人身上的瘋子。
所幸春張除了愛情,還有别的可追求的事物。
她該回家了,将注意力從扭曲畸形的感情中移開,放到回家上去。
撐着書架邊沿,春張再次借力,踉跄起身,
“銀光閃爍!”
春張輕聲說,就像她第一次闖入禁書區,有關時間的紙條攥在手心,被汗水打濕。
口中發苦,春張盡量不去想紙條背後的含義,委婉地提示她離開?還是因為曾經的友誼,分享線索?
春張甯願是後一種,她苦中作樂地想,至少湯姆在遭受暴力、霸淩、污蔑後,還沒讨厭她,拼湊字迹的工程量可不小呢,湯姆夠慷慨的。
藍色熒光照亮了一排魔法書籍,書脊處的沙漏圖案再次重置,顯示時間的流逝,封面的∞發出銀色流光,誘惑着借閱者探索時間的秘密。
時隔幾年,春張重新拿起了這本厚厚的《時間魔法的基本原理》,魔杖靠在書架上照明,她盤坐在地,試圖找出謎題的答案。
與湯姆不同,春張并不認為那本書上的線索是個維持希望的誘餌,相比佚名巫師,沒有比回家的方法出自本人之手,更加可信的了,其中必然包含着未來的自己給出的線索。
關于時間的線索亂成一團麻線,四個寶物究竟是如何開啟異世界的大門?時間線究竟是平行還是線性?為什麼鄧布利多的故事能被更改,但梅洛普卻是注定死局?都等待着一一解決。
跨越時空的合作調動着春張的情緒,苦悶的情緒漸漸轉為輕盈,黑暗中高聳書架如同巨人守護,拉文克勞智慧的甯靜再次将她籠罩。
過去,現在,和未來的春張在奇點交彙,伸出手來,拉着她逃離這份失去自我的感情。
天空的帷幕由深黑一點點變淺,黑藍、深藍、淺藍、含着金邊的藍白,太陽再一次照進了這座建造千年的圖書館。
鑰匙在鎖孔轉動的聲音驚醒了沉浸其中的春張,她合上看了一半的書籍,撥動沙漏,請它記住進度。
“哦!你什麼時候出現的?”平斯女士回頭瞧見拉開椅子的春張,吓了一跳,狐疑地發問,“難道你從沒出去過?”
“我才進來,女士,”重新尋找到目标,春張笑得快活,“N.W.E.T就要到了,我得多複習複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