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張衷心送出祝福,“我會送你一份禮物。”
我會将所擁有的金挂墜和工廠的所有權贈送給你,祝你們幸福美滿。
————————————————
春張還是敲響了圖書館的門,但這次她衣着得體,面容整潔,還有合理的借口,
“拉文克勞還有學生社團的文件得找你簽字,”春張将一沓文件放在了湯姆面前的長桌上,“我順帶拿了過來。晚上的舞會你定在了圖書館?有意思的想法。”
春張擡頭打量起館内的裝飾,藍色的絲綢帶懸挂纏繞,蠟燭和書籍懸浮在半空,牆角還有一顆尚未完成的大樹,光秃秃的枝桠延伸到每個角落,隻需要一個生長咒,就能長出層層疊疊的花朵。
漂亮極了,春張想,還好她終止了那愚蠢的行動,沒有破壞這份美好。
幫忙布置的斯萊特林們在看到春張推門的一刻,就像看到狩獵場看守的禁林動物,争先恐後地擠出了大門,扇頁被轉地嘎吱響。
“當然。”
春張的突然出現顯然在湯姆的意料之外,他觀察着春張每一個神情,試圖從中找到點蛛絲馬迹。
以至于翻找了好一會,湯姆才從上衣口袋裡抽出羽毛筆,相比桃金娘,湯姆要謹慎得多,他一目十行地翻看着文件。
春張不能讓湯姆這樣仔細地檢查每一份文件,其中夾雜着金庫的授權文件,靜悄悄地離開是個不錯的選擇。
否則湯姆或許會選擇繼續履行承諾,這是問心有愧的春張無法接受的,她擔心自己最後連一個體面的印象都無法留下。
“我一直在想梅洛普與鄧布利多,為什麼會産生這樣大的差異。”
這個話題果然讓湯姆的注意力從那些陳舊的文件中轉移,他皺眉看向了春張。
“因為這個世界是線性的時間線,也就是對于過去的改變,終将組成過去的一部分,補全時間鍊。”
“我知道,過去無法改變。”湯姆簽字的速度明顯加快,匆匆一瞥就寫下姓名,他與春張争辯,“可事實就是,我們确實改變了過去,否則一切都将按格林德沃所看見的,你所知道的那樣發展。但那條時間線被廢棄了,因為我們回到了過去。”
“不,但未來不确定,”春張上前一把按住了将要掀起的文件,将授權合同的标題遮住,隻露出簽字欄,仰頭與湯姆對視,“我們的過去,是四巨頭的未來。你還記得嗎?‘注入時間魔法,确保在那一天來臨時,重返開頭’,對于一千年以前,一切都是未來,而他們召喚了我,所以改變了19世紀末的一切,我們的過去,他們的未來。”
“這就更荒謬了,”湯姆停下了筆,全心與春張争論,他聲音的起伏變大,激動起來,“那麼為什麼梅洛普的時間線沒有發生改變?難道鄧布利多真是聖人降世,連時間都為他讓步?”
“梅洛普的時間線發生了改變!她與我所知道的悲慘的命運截然不同,她在最後的時間,因為你的到來,精彩豐富,擁有朋友,陽光和美景。至于結局,是因為我們看到了,我們看到了梅洛普的墓碑,看到了活生生的阿利安娜。”
春張努力将殘忍的事實說得容易接受,
“就像你曾看過的麻瓜論文,他們将微觀世界引入波函數,去解釋它的不确定性,但無法與宏觀世界接洽,宏觀的一切都是确定的。”
“想想薛定谔的貓,沒打開之前,它可能會是死的,也可能是活的,分别有個概率。但打開後,被觀測後,波函數坍塌了,它就隻能有一個狀态,死或活,而非兩者共存。”
“梅洛普也一樣,我認為是這樣,她的未來本來是不确定的,有無數概率或大或小的可能。但你看見了她的結局,她的未來成為了你的過去,被完全鎖定,所以無法改變。”
湯姆不敢置信的目光讓春張低下了頭,她知道這無異于指責湯姆導緻了梅洛普的死亡,過了好一會兒,頭頂才傳來幹巴巴的笑聲,帶着試探詢問,
“你在開玩笑嗎?這是個漏洞百出的理論。我看到了她的墳墓,不是因為,我在那見鬼的時間長廊裡随便選了一扇門,從而決定了梅洛普的命運,是因為她已經死亡,在我去瞧她的時候,她就已經躺在那十多年,阿利安娜也是,她從那些魯莽的冒險中僥幸活了下來,所以我們瞧見了她——這是一個結果而非過程。”
春張頭頂的目光越來越熾熱,湯姆着急地尋找例子,駁斥她的理論,
“還有格林德沃,如果按你所說,那麼他确實瞧見了另一種可能,阿利安娜死亡,他和鄧布利多徹底決裂,被關在紐蒙加德孤獨終老……但不幸的是,這并沒有成為他的過去,他依舊生活在這個新時間線。”
“是的,所以原本的時間線想要吞噬格林德沃,作為代價,他失去了預言的能力,”春張看着半截印好的授權書,散發着油墨香氣,沒有擡頭,“而時間線上的某些節點,為了自洽,是一個莫比烏斯環,它沒有起點和終點。”
因此,所謂的過程和結果也就無從談起了。
長久的沉默,湯姆才艱難開口,
“不,不,不,這是個錯誤的猜想,你的依據來源于你所捏造的故事,你知道這一切都是一場騙局,對嗎?”
“相反,我認為沒有人會欺騙自己,”春張并不隐瞞她的信任,“這是未來的我留下的訊息,或許在某天我找到了真相,将詩翁彼豆故事集傳到過去。”
“你想要離開?”湯姆察覺了春張努力隐瞞的真相,他按住了春張刻意遮擋的文件,“你知道了什麼?米勒娃說了什麼?”
春張從來不知道自己居然這樣有天賦,她不動聲色地撒謊,
“當然,我們早說好了,畢業一起收集那四個寶物,你是想要反悔了嗎?”
“是的,”真相的打擊讓湯姆的思緒一片混亂,以至于忽略了手底紙張溫熱平整的觸感,與折痕褶皺的陳舊社團文件截然不同,為了掩飾失态,他匆匆簽字,“我當然會和你一起,我隻是詫異,你怎麼會突然說這些,一些無法被證實的假想,連文件也隻是無關痛癢的社團許可……”
“因為你無法釋懷梅洛普的死亡,我想找出真相,因為我很抱歉,因為一時沖動說了不好的話……桃金娘的死亡,明知你是那樣看重她。”
湯姆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春張認為這是湯姆羞赧的表現,她心裡又酸又澀,
“我想要再次解釋,事實上,這不會再發生,請你不用擔心。我所瞧見的故事線已經被推翻,而新時間線的我也沒瞧見什麼既定事實,所以桃金娘會健康長壽,而你會有個幸福的人生。”
“我知道,謝謝你——”手下的文件被抽出,湯姆心中忽然感受到一股強烈的失控感,他的指尖堪堪按住末尾,不确定地問,“你會來參加晚會,對嗎?我們明天一起走——”
“當然。”春張說,趁湯姆放松,她抽出了文件,抱在懷裡。
春張再一次擡眼看着湯姆,她有許多話想和湯姆告别,無論他們的開始多麼糟糕,結尾也并不美好,但在這個瑰麗奇幻的世界,他卻是陪伴自己最久的人。
十八年,春張想,她連自己的親弟弟都沒陪伴這樣久。
她想要感歎,瞧瞧你,變化多麼大,你現在已經完全是個寬容善良的紳士了,與原來的既定軌迹越行越遠。
她想要囑咐,請收起你無端的偏見,重新審視與鄧布利多等人的關系,在書中未曾記載,她無緣參與的未來五十年裡,你将從他的智慧中受益。
她想要祝福,你會獲得成功,那些财富和權柄,與你的先祖一樣,出生自泥潭但終将攀越巅峰,但與之不同,你會有一個幸福的家庭,相愛的妻子,可愛的孩子和忠誠的朋友,孤獨出走的宿命在繼承人身上打破。
她還想說,請你記住我,我曾來到過這個世界。
這些想法瞬息萬變,春張最後說,
“畢業快樂,湯姆!”
——————————————————
春張的行李其實很少,她将絕大部分二手書籍捐贈給了霍格沃茨,隻帶走了一本魔藥書,一本魔咒書,坩埚和魔杖。
揮動魔杖,衣櫃裡僅有的幾件袍子相應跳入手包,天鵝絨的床單被鋪平,藍色帷帳挂起,床腳的面包屑被魔杖吸入,從垃圾簍的上方傾倒,盛裝食物的碟子憑空消失,落入地下小精靈的洗碗池。
站在門口,春張看着恢複如初的寝室,最後帶上了門。
——————————————
“你不參加畢業生晚會嗎?”普林格為春張打開通往霍格莫德村的鐵門,他沒給過任何一個霍格沃茨學生好臉色,但對于已經的春張,卻難得态度平和,“或者和低年級的一起,坐列車回去。”
“不用了,我認為移行幻影要更快些。”
春張聳了聳肩,城堡的窗戶一個個亮起,她擡頭看見了漫天紅霞,真是一個好天氣。
空間扭曲,春張感到自己的身體在快速旋轉中被折疊,越來越小,最後砰的一聲,消失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