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說完自己都想笑。
自己到底在做什麼蠢事啊?為什麼會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這個男人?
她想起網上的一些爛俗小說——
難道這個男的綁定了萬人迷系統嗎???
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既然要了東西,她也就又硬着頭皮進去了。
吳蘭瞧着她來了:“真辛苦你了,要上這麼久的班,從早到晚的。”
護士換班也是六點,現在七點鐘了,她當然心虛,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的:“哈哈,不辛苦。”
方知曉皺眉:“你是早班?”
她閃爍其詞:“就,不固定啊。”
吳蘭卻像是捕捉到什麼關鍵信息:“小姑娘,你之前就認識我兒子?”
她臉上甚至有隐隐的期待。
馮清淺老實道:“見過幾面。”
吳蘭又欲發言。
方知曉見事态不對,趕緊把吳蘭支走:“媽,我要換藥了,你先出去。”
她一臉恨鐵不成鋼地走了。
房間裡又隻剩他們兩個人。
她笑道:“阿姨挺熱情的。”
他不接茬:“換藥吧。”
他把褲腿略挽上去一截,到剛好不會擋住她的地方就停住,一毫米也不肯多露,畸變突出的膝蓋露出來,摻雜些新舊疤痕,看得她心一顫,手上的動作不自覺慢了慢。
偏偏他看在眼裡,調侃她,語氣卻顫抖:“害怕?”
“怎麼可能,我可是護士。”她沒好氣。
她低頭把他創口裡沾滿血漬膿水的藥棉夾出,又仔細地消了毒,拆了新的換進去,又仔細包紮了一下。
她的眼神盯着傷口,心卻是亂的——他的皮膚很麻很軟,死死地貼在骨頭上,毫無半分彈性,像是剛死去不久的屍體——可他是鮮活的,這種割裂感讓她覺得,似乎割的肉都不是他的而是她的……
其實,之前處理傷口也沒有這種感覺的。
她不知道他也在看她。
她專注的眼神隻盯着傷口,不敢多往他臉上看半分,細碎的發絲正垂在他皮膚周圍。
他不得不承認這幅畫面是動人的,可是除此之外,他也要不了更多了。
她不過是盡本分,他不該多心,更不該動心。
他也是瘋得厲害,怎麼會心跳加速,怎麼會在這種情況下情亂——何況,本來就不信情。
總不能說自己十年來毫無長進,隻要他認為表象善良的女孩朝他笑笑,他還是會動容——不,也不是單純地動容。
那每次面對她的緊張和無措,分明是剪不斷理還亂的暗生情愫。
他都快要三十歲的人了,又不是感知不到情緒,根本騙不了自己。
如果非要打個比方,大概就是如果那年的情書出自她之手,那他大概真的會在沒人的地方偷偷看完,然後隐秘地鎖起來。
他愣愣地看着她,直到她直起腰,目光對上的那一瞬間,她也莫名其妙地紅了臉:“你,盯着我看幹嘛。”
“馮清淺。”他啞着嗓子,“幫我個忙。”
“什麼?”她近乎準備凝神谛聽。
“我媽從老家來看我了,她非要我找女朋友。”他埋頭,似乎在想接下來的話要不要繼續說,“反正你也讓我幫過這種類似的忙,你也,幫我演一下呗,不會太久的,我媽還有兩個月就走了,你也見不了她幾面。”
他一直都沒有看她,不知道是因為這份請求有一部分來自自己的私心,還是一旦看了她,就可能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
他在心裡對自己說:“說不定,演戲的時候,就能重新感受到愛是多麼假的東西了。”
她默了半晌:“需要我做什麼?”
“随意發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