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的皮膚瑩白如玉,因半覆輕紗,那雙眸子便更加明亮靈動,如寒星映雪,又似潋滟秋水,帶着若即若離的清冷與蠱惑。
葉瑾端起茶盞,輕輕拂開茶霧,唇角淡淡勾起:“難題算不上,不過是些有趣的小事罷了。”
她的聲音如同清泉輕流,帶着一絲若有若無的調笑,又疏離得不見半分讨好之意。
宇文珩的指尖在杯沿上緩緩摩挲,眼底閃過一抹探究之意:“願聞其詳。”
葉瑾慢慢放下茶盞,眉眼平靜如水:“攬月樓有個喚作憐兒的小丫頭。”
宇文珩聞言,微微挑眉,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一個小丫頭也值得阿蘿姑娘在意?”
葉瑾微微一笑,眸底浮起一絲幽深的漣漪:“這丫頭近日似乎格外在意妾身,總在暗中窺探,時不時地出現在妾身身邊。”
宇文珩眯了眯眼,目光微沉:“她有問題?”
葉瑾擡眸看他,纖長睫毛掩去幾分眸光,語調不疾不徐:“也許她身上有公子想要的東西。”
宇文珩頓時來了興緻,唇角微微一勾:“看來阿蘿姑娘是察覺到了什麼不尋常之處。”
葉瑾不置可否,隻指尖輕輕劃過杯沿,姿态漫不經心:“阿蘿與公子合作,自然也不會對公子有欺瞞。前晚阿蘿出門辦了個事,不過要找的人卻不在,回到家卻發現,憐兒姑娘又來找了我好幾回。”
雖然這話說得不甚明白,但宇文珩知道她那日要出門去做的事是什麼,自然會明白她話裡的含義。
隻是沒曾想,宇文珩卻僅僅似是有些緊張地問道:“可曾安好?”
葉瑾微頓,擡眸,眸底波瀾淡淡,看不出她是否為宇文珩的緊張而動容。
“多謝公子關心,幸而沒有暴露。”她語調平淡而含蓄,卻又微妙地保持着距離,将自己的心思掩蓋得嚴絲合縫,不露半分縫隙,“不過,我卻不方便繼續查,所以此事需要公子自己去驗證了。”
宇文珩看着她鎮定從容的模樣,忽然生出幾分微妙的不甘與探究的欲望,眸色漸漸幽深了幾分。
許久,終于輕笑了一聲,意味不明地道:“好啊,既然阿蘿姑娘都這麼說了,我自然是要去查一查的。”
葉瑾眼角微彎,嘴角帶着淡淡的揶揄:“妾身不敢,願公子一切順利。”
兩人四目相對,空氣仿佛凝滞了一瞬。
宇文珩是聰明人,他能察覺到,葉瑾一定已經掌握了一部分線索,隻是故意不說,而是想借他的手去撬開更深層的秘密。
但即便如此,他依舊願意入局。
因為這本就是他的目的。
葉瑾見目的已達成,也不再多言,輕輕擡手掀起竹簾,起身欠身一禮:“如此,便多謝公子了。”
宇文珩瞧着她的身影,半眯着眼,眸光晦暗不明。
她步履從容淡定,從第一次見到她,似乎就是如此。
他擡手撫了撫衣袖,輕聲低喃了一句:“……真是個危險的女人。”
雨霧氤氲,影影綽綽中,那抹素色背影已漸行漸遠,消失在了朦胧夜色裡。
長公主府内堂,燈影晦暗不明。
宇文姝端坐于主位,臉色陰沉如鐵,修長的手指不耐煩地輕叩着扶手,指尖敲擊聲如同催命的鼓點,一下一下,令堂内衆人愈發心驚膽戰,無人敢多言一句。
片刻後,廳外匆匆進來一道身影,正是憐兒。
憐兒步履匆忙,神情卻帶着幾分忐忑與小心,走到廳堂中央便跪了下來,低頭禀道:“殿下,奴婢确認過了,昨晚阿蘿一直在攬月樓中,并未離開半步,甚至還登台表演了一曲琵琶。”
宇文姝聞言眉心一動,手指敲擊的動作驟然停頓了下來,眼底陰霾稍稍散去片刻,但轉瞬便被更濃郁的怒意取代。
她眉頭緊蹙,目光如刀般銳利地盯着憐兒,聲音極冷:“确定是阿蘿本人?莫不是你眼拙,看錯了人?”
憐兒連忙低下頭,語氣更加小心翼翼:“奴婢再三确認過,确是她本人無疑。”
雖然心中隐隐還有些疑慮,但長公主此時明顯動了真怒,她哪敢在這時候去惹怒主子,觸黴頭,隻能選擇最穩妥的說法,免得再招來麻煩,也不想讓長公主覺得自己無用。
宇文姝盯着憐兒的眼睛看了良久,似是要從中看出些蛛絲馬迹來,可最終仍是什麼也沒看出。她的目光漸漸變得更冷,嘲諷的笑意在唇角緩緩浮現:
“看來本宮精心布下的局,不但沒引出背後之人,反倒是讓人笑話了去。”
她語氣淡淡,聽似平靜,卻更叫堂中衆人膽寒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