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峰搖把荊越留下的紙條遞給危宴甯。
危宴甯掃了一眼,說了一句,“他走了也好,省得你整天瞎操心。”
任峰搖白他一眼,目光不自覺地落在他胸前。
危宴甯挑眉道:“怎麼?昨晚不是檢查過了?我懷疑那印記就是要慢慢消退的。你整天擔心這個,我都有點後悔跟荊越結那血契了。”
“你本來就應該後悔,血契是能随便簽的嗎?”
危宴甯低笑一聲,“荊越傷了你腿,随後你就昏過去了。我當時氣急了眼,不由分說就把他抓起,綁在鐵架上烤……”
他的語氣聽起來對此舉毫無毫不在意,“那兩天,每個人都很焦燥,誰也不相信誰。結血契,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任峰搖沉默一瞬,開口道:“都怪我。”
危宴甯擡手敲了敲他額頭,“整天胡思亂想,誰說怪你了?”
指尖順着鼻梁滑到鼻尖,在上面輕刮一下,“既然你如此介意,我們就再結一個新契,把原來那個蓋住就好了。”
“蓋住?”任峰搖還沒來得及反駁,危宴甯就把手按在分景上。
劍刃出鞘一寸,食指往上一抹,血珠頓時從一個小口子裡湧出來。
任峰搖瞪大眼睛,抓住他的手察看傷口。傷口并不深,但是不斷有鮮血湧出。分景是何等利器,竟然随随便便就把手指放上去割破!
任峰搖從身上摸出一塊手帕,想把這個傷口給包住,危宴甯卻握拳将受傷的手指藏好,“你不要和我結血契?”
任峰搖動作一頓,低聲問:“結什麼血契?”
“就結,‘任峰搖永遠不能丢下危宴甯。’”
“我什麼時候丢下你了?”
危宴甯不語,将手掌張開,鮮血在手心窩成一灘,正漫過指縫,滴落在地面。
任峰搖移開目光,不去看他被染成紅色的手。手臂緩緩擡起,将手指置于齒間。
危宴甯将他的手從唇間抽出,按在分景上。
分景再次出鞘,任峰搖隻覺手心一痛,鮮紅血珠立刻從傷口中滲出。
“不對!”任峰搖痛得眼淚都要出來了,“為什麼我是劃手心!”
危宴甯捏着他的手掌看了一眼,“還不夠,你忍着點。”
任峰搖掙紮着想把手抽出來:“我不要!不要了!”
“不要動,不然就有兩道劍痕了。”
任峰搖大叫:“我一道都不想要!”
一道白綢飛出,纏在任峰搖身上。
他腳下一軟,被危宴甯抱住,一隻手捏緊他的手,對準劍痕,又往分景上劃了一道。
任峰搖氣得要死,轉頭就往危宴甯頸側咬去。可他此刻渾身脫力,說是撕咬,倒更像是舔舐。溫熱的唇舌蹭過頸間肌膚,卻連個牙印子都沒能留下。
“好了,”危宴甯把任峰搖的手舉起來給他自己看。
手心一道劍痕,鮮血不斷湧出,危宴甯還在一旁說風涼話:“都流血了,順便結個血契算了。”
“結個屁!”任峰搖怒道:“放開我。”
白綢從他的身上落下,任峰搖立馬從危宴甯身上彈開,“你又發什麼瘋!”
危宴甯将手指頭在他面前晃了晃,“我要開始念咒了。”
“閉嘴!不許念!”任峰搖伸手去捂危宴甯的嘴,就糊了危宴甯滿臉血。
血契的儀式開啟,得不到對方的回應,施咒者便會遭受反噬。危宴甯分明是想借此脅迫自己,這次絕不會讓他得逞!
這時,房門“吱呀”一聲被打開。
韓煦拎着一個網兜,裡面裝着幾個藥瓶,一進門,就被眼前鮮血淋漓的場景震撼到了。
“你們……”韓煦馬上沖進來,隔在任峰搖與危宴甯之間,“有話好好說,都是師兄弟,沒必要動手動腳的。”
韓煦的目光危宴甯臉上停留一下,疑道:“你的臉沒事?”他吸了吸鼻子,很快就鎖定血腥味的來源。
韓煦這個人,主修丹道,醫術也不差,看不得人流血受傷。
把藥瓶往桌上一放,下一瞬,任峰搖就被按着坐下。也不知道他那裡掏出來的繃帶,刷刷幾下就把任峰搖的手掌纏好了。
韓煦指了指桌面上的藥瓶。“聽說你們把補靈丹都用完了,就隻給你帶了這些。剛剛我隻是幫你止了血,你的手還要把繃帶拆開來再敷藥。”
說完,他便轉向了危宴甯,“你的手給我看看。”
危宴甯道:“我沒事。”
“呵呵,每個病人都是這麼說的。年輕人,不要諱疾忌醫。”
危宴甯把手伸了出來:“快看。”
看完快走。
韓煦幫他檢查了一下,也用繃帶在他手指上纏了兩圈:“你的傷口不深,不用敷藥。”
危宴甯“嗯”了一聲:“你沒什麼事的話……”
話未說完,房門再次打開,林清鸢和沈知墨手上提着不少東西,舉起來揚了揚。
沈知墨大大咧咧道:“阿搖,你可算是來了,駕着仙舟去哪裡玩了?公器私用?”
任峰搖道:“公器都被弄沒了,怎麼私用?”
孤霧峰損毀一艘仙舟的事,等到回程的時候,就瞞不過去了,幹脆現在就坦然承認。
不過個中緣由,大可做些文章,反正他現在不想讓别人知道荊越的存在。
任峰搖舌燦蓮花,真話夾帶着假話,将十五十六跑到駕駛艙搗亂,仙舟撞山墜毀,就地露營,自己帶着其他弟子去附近的城鎮搭别人便船回來的事說了一遍。
這個故事說得足夠精彩,沒有人深究仙舟墜毀的時間,到他們搭到便船的時間,為什麼隔了那麼久。
不明所以的三個人聽得心潮澎湃,沈知墨不停地拉着他追問細節,看起來恨不得自己經曆一次墜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