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陵:“既然紀前輩不介意,那我便開始了,不過在此之前,我需要紀前輩先回答我一個問題,前輩年輕時因何緣故鑄劍?”
紀酒霞:“我自年少起便熱愛鑄劍。”
許陵字正腔圓:“好,紀前輩重新鑄劍,便是為了——我!”
兩人皆對她的回答出乎意料,不由大驚失色,路過的行人聽聲不禁停步,紛紛往鋪子裡瞧。
老師傅目瞪口呆,一臉“你算老幾,叫闆紀師傅就罷了,竟敢說紀師傅為了你要重新鑄劍”的表情,老師傅他不得不深究自己到底收了個什麼樣的學徒,方才還是文文靜靜,現在居然這麼自大,讓他再次刮目相看。
反觀紀酒霞,他不怒反笑,評價她:“大言不慚。”
許陵一改從前的文靜:“好聽的話說在前頭,我現在的成就雖不比不上紀前輩和石師傅,我如今八歲,但以我的能力,鑄劍師這條路還能走長,保管出人頭地。再者,許陵并非空手套白狼之徒,有言在先,我會完成您一樁心願,替您解開心結,不論什麼,許陵一言九鼎,在所不辭。”
紀酒霞連連道好:“有徒如此,空有才學膽魄而不予施展,暴殄天物,年輕尚要如此,不枉為鑄劍師!”
他這把老骨子都受許陵朝氣蓬勃的言辭影響,給說得精神,老師傅在一旁聽得一時半會回不過神。
紀酒霞兀自道:“小石,以後我就教許陵鑄劍,我老紀也算重操半個舊業,今後若有鑄劍上的困難,盡可來找我。”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鑄劍鋪剛進行一場激烈的辯論。
辯論落幕,隻留下還沒法接受方才那一幕的老師傅,剛從家中來鋪子的學徒小哥走來,見到許陵跟着紀酒霞離開,滿臉疑惑。
紀酒霞收徒弟而重新鑄劍一事,不出一日便在松溪郡傳開,方郡守為此高興不已,隻因松溪郡出名除了風景絕佳的桃花山,鑄劍也是其中之一,一個經驗豐富的鑄劍師重新拿起鐵錘,對整個郡來說是福音。
可究竟是何方神聖竟能讓紀酒霞收為徒弟,松溪郡的百姓十分好奇。
于是,許陵成了松溪郡備受關注的對象,以至于她在院中打水,擡頭就看見院外有人議論。
一個大娘抱着籮筐,往裡看:“你看,是不是這黃毛丫頭?”
“肯定是,哪能是懿湫啊。”另外一個大娘回道。
“不過憑這丫頭的小身闆,能舉起錘子不?”
“誰知道呢,紀師傅教她鑄劍,肯定是有點本領在的,姑且再看看。”
……
許陵則心如止水,小場面,小場面。
過了幾日,她姓甚名誰,年紀多大,打哪兒來,統統傳了個遍,尤其各個鑄劍鋪。
衆人得知許陵原先是石老師傅鋪裡當了一個月的學徒,有一日清晨紀酒霞來找石老師傅叙舊,叙着叙着,石老師傅主動詢問紀酒霞有朝一日能否重新鑄劍,這一問題也是讓無數鑄劍師耿耿于懷,深有體會。
本以為和以往相同,紀酒霞執意不肯,找理由搪塞過去,誰料,許陵突如其來的一番話打動紀酒霞,随後毛遂自薦,紀酒霞收徒一事就成了。
聽完後,有鑄劍師猛拍腦門,幡然醒悟:“我怎麼沒想到還可以用這樣的辦法說服紀師傅!”
随後,在座所有人又是感慨萬千。
師傅領進門,修行靠個人。
許陵無疑是鑄劍的好苗子,紀酒霞最終評價。他這些日子沒少給許陵上強度,一天折騰下來,許陵感覺手已經不是自己的了,渾身酸痛。
每逢到飯點,紀酒霞筷子一夾,就是大塊的紅燒肉往她碗裡放:“吃,吃飽了才有力氣打鐵!”
許陵已經見識過了這位老爺爺的厲害,咽了咽口水,拿起筷子就往嘴裡扒拉,雖然她真的不喜歡吃肥肉……
轉眼五年過去,許陵已從瘦不拉幾的黃毛丫頭變成鐵臂阿童木,原先雙手肌無力,現在麒麟臂,打一天的鐵,晚上還渾身是勁。
夜晚閑暇,許陵坐在屋頂,手掌相互摩挲,眺望遠方,仿佛深思。
紀酒霞從門檻踏出,院中瞧不見許陵的身影,知道她又爬上屋頂,還沒走出屋檐,便朝上方喊:“小陵,我睡覺的地方下雨會漏水,你順便修一修。”
“好嘞,爺爺。”
“無事獻殷勤,怎麼又叫我爺爺了,是紀前輩又叫不順口了?”紀酒霞坐在石椅上,給自己倒了杯茶。
這些年來,許陵有事相求就親切喊爺爺,平時就尊稱他紀前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