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時薇欣慰一笑:“方才聽隔壁課業的長老說他的弟子帶回了筋隕礦,其弟子更是與劍器師弟子同舟共濟,一同拿下将近十塊的筋隕礦,不想你也參與其中。”
“弟子僥幸。”
姜時薇卻又道:“可我又聽那位長老來與我說是我一名弟子指揮開采筋隕礦,保證礦石萬無一失,一開始我疑惑至極,直到同課業的弟子一一回來,卻不見帶回筋隕礦,方才我點了下名單,才發現你至今未歸,便猜出那名弟子是你。”
連時薇長老坦率直言之人話裡有話,許陵聽後隻覺雙魚佩裡第二塊筋隕礦發燙,看來這筋隕礦不僅是寶貝,還是塊定時炸彈。擁有筋隕礦的弟子不止她一人,但開采筋隕礦的技術隻有她一個,她說:“弟子不過是将長老傳授的知識用在了實處。”
姜時薇落筆微笑:“那便極好,此次測試你又拿下課業第一,可喜可賀。弟子測試後休沐兩日,你這兩天好好回去休養生息。”她收納桌上的礦石,驅散自己課業的弟子。
許陵回玉懸峰的路上,崔嵬見四下無人:“難得見你如此低調穩重。”适才聽她與姜時薇談話,不想許陵年紀輕輕,能在長老面前,衆目睽睽之下應付自如,還給自己找台階下。崔嵬與她才相處不過兩日,見許陵懲口舌之快的次數多了,以為她心性跳脫,不受約束,卻在緊要關頭心态沉穩,行事如此穩定踏實。
許陵淡淡:“這裡是重峽峰,可不是霧方陣内可任我來去自如,如今我懷璧其罪,不低調行事些,不怕碰上槍頭嗎?”
崔嵬道了聲:“也是。”
“對了,”許陵忽然停步,回身走到通天梯的欄杆邊,見萬裡無雲,道:“今日明日休沐,難得這麼好的天氣,想不想下山看看?”
這幾日又是挖礦又是與狼搏鬥,許陵身上臭得厲害,待在霧方陣内沒察覺,一出陣内渾身便不得勁,比起玉懸峰的大澡堂,許陵更樂意花點小錢去山下的鎮子美美泡個熱水澡,舒坦放松,還能順路賣些狼牙,一舉兩得。不等崔嵬回話,許陵騰出穿雲劍,那劍霍然出鞘,天光之下銀光乍現,躍身而起,直朝重峽峰山下的鎮子而去。
鎮子毗鄰重峽峰,人流量大,過往商賈雲集,如果許陵沒記錯的話,姜時薇提過鎮子已有七百年曆史。至于名字,也是取得非常順應天時地利人和,謂之為“重峽鎮”,既借了重峽峰的名字一用,也享受重峽峰帶來的紅利。
許陵從成衣鋪買了套衣服,然後找了家客棧,打算住到明日再動身回峰,簡單吩咐客棧小二備好熱水,許陵将房門一關,放下身後的崔嵬劍道:“你先待在屋内,等我一會兒。”說完抱着那件秋波藍的衣裳朝屏風後去了。
崔嵬劍直直躺在桌上,凡金紗将他裹了個結結實實,動彈了下,飛到一扇開了條縫的窗戶邊,窗戶正對一條街,街上車水馬龍,街道不長不寬,但也容納下三十來戶店鋪。街道中有一條深巷,隐隐飄來酒香,他嗅到這股淡淡酒香,五百年未嘗一滴,但這梨花燙的酒香,至死不忘。
窗戶被他推開一面,崔嵬漸漸被這飄忽不定的酒香吸引過去。另一頭,許陵解開發帶,簡單梳頭,起身準備脫下外衣,一轉身卻見崔嵬劍懸浮,離她五步之近。
許陵先是一驚:“你有事?”
崔嵬杵在原地,略顯倉皇:“我無事……你忙吧。”他飛回桌邊,瞥見那扇窗戶半開着,萬分肯定自己飛出去尋那深巷裡的梨花燙,可不過飛出三十丈開外,霎時竟又回到客棧内,來到許陵面前。
奇怪。
崔嵬本想再一試,聽見屏風那頭傳來入水聲,便作罷,許陵懶洋洋靠在浴桶邊,喚了崔嵬一聲。
“何事?”
“你真沒事?”
“沒有。”
“沒有,那還闖進來作甚?”
崔嵬自己也亂了:“我沒要闖進去的意思,那、那是誤會……”他自己越解釋越沒底氣。
“你都你站那兒了,能有什麼誤會?”
崔嵬聲音一變:“許陵,你不覺得破解結界後,有些地方甚是古怪?”
“有嗎?”
“你看到我明明白白闖入屏風,那你可知我之前身在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