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一盞茶的工夫,重峽峰也到了。陸奉月回來的第一件事便是把他們聚集在葉明紗屋内,葉明紗恢複得不錯,僅過一夜,已經能夠下榻。
圍着圓桌,許陵審視三人,陸奉月自打一回來,有種說不出的嚴峻,方應臉上時常挂着的笑容也消失,就連餘時序也是微微皺眉。
“到底發生了什麼?”許陵出聲問道。
陸奉月:“今早平原門對陣眉豐派,最後元君霄勝出。”
“元君霄能赢文司師,不是不可能。”許陵不覺得哪裡奇怪,安然給葉明紗剝橘子,看他們一個個十分嚴肅,不知道還以為末日來臨。
她自己分析了一下,此二人相差兩三歲,一個是大師姐,一個是小師弟,元君霄能赢,并不覺得不合常理,畢竟劍器師這個職業,年齡永遠不是判斷實力的标準。
方應:“是有可能,但你不敢相信的是元君霄隻一招定勝負。”
許陵剝橘子的動作一頓,消化片刻,擡頭掃視一圈,他們的表情全然沒有在騙人。
“一招?”葉明紗也不大相信。
“隻一招。”方應說。
“一招……”許陵怔愣着,“不應該啊,文司師好說歹說身經百戰,怎麼可能一招就敗給元君霄。”
“假若你親眼所見,便不會這麼認為,”餘時序腔調也變了,“你和方應一樣與元君霄交過手,應該也知道元君霄的實力有多恐怖。他那一招即将出手,名劍閣當下開啟第二道結界,觀戰區才免遭波及,‘峥嵘二劍’與這招相比,根本不算什麼,而後方應更是出言笃定這才是他真正的實力。我想,文司師離元君霄最近,更深有體會,權衡後,選擇退下擂台保全自身是明智之舉。”
“元君霄一來就放大招,絲毫不給文司師機會。”方應啧啧評價。
他們将元君霄這一招說得如此恐怖,徹底勾起許陵的好奇心:“這一招叫什麼名字?”
陸奉月:“‘一醉輕王侯’。”
“一醉輕王侯”既出,文司師不敢有多做停留,立時翻身下擂台。
她雖未目睹劍術真正的威勢,但餘光所掠,劍風吹過她發梢,發梢如泡沫一般破碎,徹底消失,人在劍術正盛之際正面應對會淪落到什麼下場,可想而知。
文司師幾乎笃定自己無法對抗這招劍術,自然不會冒險,畢竟神都洛陽的場次還需要她出面,她不能就此倒下。
文司師毫不遲疑跳下擂台這并不可笑,隻有經曆或圍觀之人才能明白她做出的決定有多明智。
而元君霄,他一招定勝負,令所有人歎為觀止,如今他十九歲,往後道阻且長,但如今看來,似乎真的沒有什麼能夠難住他。
陸奉月:“平原門勝了兩場追上眉豐派,眉豐派連續丢了兩場比試,若想再領先一步,下午這場鑄劍師單人比試定會全力以赴。”她看向許陵,用意不言而喻。
許陵颔首,重峽峰極為需要她這場比試的勝利。
午時一過,擂台人群雲集,許陵掄着大錘上擂台,錘不是一般的大,她速度較慢,霍司決和鄭清練已先她一步上台。
此處跟劍器師的擂台不大一樣,更為寬敞,更有施展的空間,台上還架着三處鍛造台,名劍閣派人運來三大塊礦石,僅憑光澤來看,絕非凡品。
抽取順序按第一場次積分高低,鄭清練選完後,輪到霍司決和許陵。重峽峰和平原門積分都為零,名劍閣便按抽簽順序來,許陵先霍司決選,她選擇了一塊通體純白的礦石,這塊礦石有着白玉的光澤,輕輕敲了敲,并不清脆,堅如磐石。
三人必須在申時之前将其提純,且不說提純難度,時間上就格外緊迫。
鐘敲響第一聲,握緊錘柄,第二聲響起,三人提錘敲向礦石,但許陵的錘子還未觸碰礦石,瞬間被反彈回來,連人帶錘被擊退四五步遠。
純白礦石渾然被一層金色光輝包裹,似有龍吟從裡發出隐隐發出,周圍人聽得一清二楚,謝無絕連忙差人開啟結陣,台上開啟三道結界,各自将三名鑄劍師隔開。
許陵擡頭,聽到這一陣陣龍吟,蓦地笑了,她運氣簡直差到爆表,居然碰到護石靈獸!
從前她不敢對自己糟糕的運氣抱有希望,如今這一遭,她更覺得有這樣的想法是對的。的确不該抱有僥幸之心,因為現實随時給她當頭一棒。
許陵再次提錘而去,這一次,她注入念力,錘子籠罩藍點,僅僅一錘,如打雷轟然作響。錘觸碰礦石的同時,天色驟然變暗,烏沉沉的陰雲如大軍壓境,将廣袤的蒼穹徹底掩蓋,不透一絲日光。
衆人正詫異天色變得飛快,卻見雲團緊湊,遽然打下一道閃電,礦石傳來的龍吟與之呼應。
隻見許陵那塊純白礦石雷電環繞,并非錘子的藍電,而是一道道交錯的銀色閃電,陰沉沉的天色下格外紮眼。
許陵手中的錘子震動得厲害,一條白色長影從礦石中橫空出世,氣流将她激得連連倒退,白色長影凝聚成形,赫然是一條赤眼白龍,張開血盆大口,直朝許陵怒吼。
崔嵬暗歎:“這塊封龍礦居然誕生護石靈龍,許陵的運氣簡直可以去歸墟淘礦了,一挖一個準。”
名劍大會設立至今并不是沒有出現護石靈獸,但赤眼白龍還是頭一遭,假若許陵不敵之時,名劍閣方會出手,現如今,還是得看許陵自己的造化。
盧示耳聞這名許鑄劍師修習劍術,就是她與元君霄一同摧毀了北鬥七星劍陣,便道:“赤眼白龍世間罕見,這名鑄劍師或可鬥膽一試,若龍死礦成,這場比試誰勝出便顯而易見了。”
“非也,老三,”高明緻探出頭,“衆所周知名劍閣不會鑒别護石靈獸的存在,各個宗門弟子也已接受,殺死護石靈獸則是另外一回事,該論功行賞,但比試輸赢絕非能夠一概而論,倘若許陵提純的礦石達标,卻不如其他兩名鑄劍師,如此判定,豈是不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