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宮外,青衫弟子抱着劍站在柱子前,在一衆被靈氣洗禮得越發出塵的弟子中格外普通,但眉間的活潑卻輕易将他和其他弟子區分開來。
青衫弟子神氣道:“兩位師叔都沒能拿下那魔尊?若不是天幻真人和我來,兩位師叔怕不是要無功而返?”
“要是師尊知道了,兩位師叔可就慘了。”
蒲泉長老無奈道:“那就多謝師侄能請來天幻真人了。”
何良平沒有理會青衫弟子,如同一尊石像般望着殿門,青衫弟子哼哼了兩聲,何良平接到蒲泉長老的傳音後,才側頭說道:“多謝師侄。”
雖然兩位長老的感謝說的敷衍,但青衫弟子也很高興,得意洋洋地抱着劍又去找同樣望着殿門的江無恙。
蒲泉長老對何良平無奈地笑了笑,青衫弟子出身平平,在那些拜入仙山的弟子中算是低的不能再低,可這又怎麼樣?
青衫弟子乃是仙山之主明無隅唯一的親傳弟子,哪怕自身資質勉強能夠修行,但在無數仙藥澆灌下,如今也勉強到了金丹初期。
更别提青衫弟子是仙主明無隅親自帶上仙山的了,所以包括蒲泉在内的一衆長老都對青衫弟子禮遇有加。
“喂,江無恙你不是說要報仇嗎?現在怎麼?”青衫弟子用劍戳了戳目光呆滞的江無恙。
江無恙躲過青衫弟子的捉弄,繼續望着殿門。
“诶诶诶,江無恙,不要不說話嘛!”青衫弟子嘿嘿笑道,“說說嘛,說不定我能有辦法啊!更别說我們連名字都這麼像。”
江無恙略微回過神,道:“你真的有辦法嗎,江安然?”
“當然,你還不相信我嗎?”江安然眼珠子一轉。
“我想要進去問魔尊一件事情。”
江安然興緻勃勃的臉瞬間停頓,不自然地開口說道:“呃,這個,嗯,那個,天幻真人正在為魔尊診治,連我都不能進去呢,要不然等魔尊到仙山後我幫你問問?”
江無恙靜默,混亂的腦海裡不斷閃過魔尊殺掉他娘親和師傅的畫面,最終定格在魔尊自刎時低垂着的金眸,那樣熟悉的金色眸子,那樣熟悉又陌生的哀婉笑容,江無恙仰頭,試圖穿過天幻真人布下的陣法去看魔尊,但最終他隻能看到黑色的殿門。
“為什麼啊,甯願自刎也不願意說出來?”江無恙心痛得無法呼吸,他不明白,明明魔尊是他最大的仇人,見到仇人自刎明明應該高興才是,為什麼他的心會這麼痛。
就好像,就好像……娘親再一次死在面前那樣痛。
無法解釋的疼痛快要将江無恙的頭都撕裂了,在痛苦中,江無恙捂着頭閉上眼,那紛亂的記憶閃現又消失,一幕幕再次呈現,江無恙去根本看不清記憶中的任何人、任何事。
大滴大滴的汗水從江無恙額頭滴落,青筋暴起,仿佛用盡全身所有力氣,那紛亂嘈雜的記憶終于全都消失不見,隻留下最純粹的黑暗,江無恙一刻不停向前奔跑,希望自己能夠跑過不斷蔓延的陰影
江安然驚疑不定地看着江無恙境界暴增,金丹威壓盡顯,但波動幅度如同主人的心境般劇烈。
不斷向前跑,不要停,江無恙,不要停!
隻要跑過這黑暗,就能見到他們了。
見到誰?
見到爹爹和、和哥哥!
江無恙終于跑過無邊的黑暗,他撕裂面前的暗影,一腳踏入陌生又熟悉的地方,溫暖的氣息将他全身包裹,江無恙不斷縮小不斷縮小。
終于變成了五歲孩童的模樣。
看不清臉的男人将他抱在懷裡溫柔哄睡,熟練地唱着歌謠,親昵地點着他的鼻尖說道:“快睡吧,爹爹的小寶貝。”
“那我呢,那我呢?”稚嫩的聲音從另一邊響起。
男人側過身,“我們小……,也是爹爹的小寶貝呢。”
這是誰?
江無恙扯着男人的袖子,旁邊那人也扯,男人哄了幾次發現不管用後,幹脆直接把他們都摟進懷裡,将他們按到柔軟的胸口,強制命令他們不要說話快點睡。
淚水無法抑制地從江無恙眼眶中流出,他奮力擡起頭,想要看男人的臉,但在下一刻,一道天雷将所有劈散!
驚醒的江無恙猛然吐出一大口鮮血,腦海中鮮活的回憶也因為天雷再次黑暗,江無恙伸手想要留住,但那些回憶以更快的回憶消散,最後,他隻能艱難地說:“爹爹……哥哥……”
天雷劈了好幾道,直到江無恙徹底暈死過去才停止。
江安然驚恐地看着昏迷的江無恙,道:“這是做了多少孽,天雷都劈到魔界了!”
縱使是金丹後期的修為在硬抗了四五道天雷後,也隻能無力倒下,江安然一臉難為情地用劍鞘戳了戳昏迷在地的人,衣物與皮膚全都被天雷烤得焦黑,劍鞘戳過去隻聽得脆響,黑色的不明物就這樣滾落下來,甚至粘到了江安然的精美的劍鞘上。
“诶!救命啊蒲泉長老!!”江安然一蹦八米遠,把拿着劍鞘的手伸得不能再遠,連簡單的除塵訣都忘了怎麼用,一個勁得往地上戳,想要抖落上面的黑色碎渣。
蒲泉長老瞬移到江無恙身邊,将他扶起來為了一顆丹藥,道:“沒什麼大事,就是法力不足以抵抗天雷,隻能用肉身來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