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想來,那天的任務中有件我很在意的事。”諸伏景光回憶起幾年前……
那天,他們在酒吧裡,蘇格蘭驚奇地發現,隻要不在工作時間,隻要不在琴酒眼皮底下犯錯,琴酒居然脾氣很好且相當好說話,以至于他的手下在非工作時間面對琴酒幾乎沒有什麼敬畏心。具體詳見那天肆無忌憚當面編排琴酒的基安蒂。蘇格蘭流着汗聽她越講越過分,最後甚至說到‘我覺得琴酒應該去跳鋼管舞引誘任務對象’,兩邊的科恩和伏特加居然若有所思地點頭。
伏特加,沒想到你濃眉大眼的,背後也會蛐蛐琴酒!基安蒂可是在編排你的大哥啊!你為什麼隻是看着,難道你真的背叛了嗎!
蘇格蘭汗流浃背了,他看向躺在一邊的琴酒,生怕他下一秒就起來大開殺戒。
琴酒什麼反應?
琴酒一點反應也沒有!他還是平靜地躺在沙發上,那習以為常的模樣說明基安蒂他們根本不是第一次這麼幹。
後來是因為波本習慣性地套話,讨論到那個被琴酒處決了的代号成員,對,就是現在活得好好的為黑澤陣工作的冬月小姐,代号為軒尼詩的那位,琴酒才決定管一管。
管一管的方式是讓他們疲于逃命,玩了一套追殺的戲碼,毀了整個酒吧。
而這群笨蛋還活得好好的,下次還敢!
再之後就是他被琴酒帶去出外勤,按照指令在狙擊點架好槍,瞄準的是一間房間裡躺在搖椅上的男子。
琴酒似乎是潛入現場了,遠程詢問他視野裡有什麼。
他如實回答,說看到搖椅上有個看報紙的男人,旁邊開着一個唱片機,有一個穿着古典長裙的女性在伴舞。
琴酒沉默了一下,讓他開槍射殺那個男人。
蘇格蘭一向是沉默寡言,對待任務一擊必殺的。所以他在琴酒下令當時就開了槍,搖椅上的男人額頭綻開一朵血花。
結束任務以後他看到琴酒去現場确認屍體,還毀掉了那個唱片機。
他看到琴酒在打電話,他透過狙擊槍的瞄準鏡讀唇語,琴酒說的很快,且叼着煙看不太清,他隻讀出了‘蘇格蘭’‘很強’‘可以’等幾個詞語。
“你當時說的是什麼?”諸伏景光看向站在一旁擡頭望天的黑澤陣。
“我當時在和凱特聯系,我說,‘蘇格蘭的靈感确實很強。’凱特說她還要再實際觀察一下,我說‘可以’,她就去見你了。在你當時的狙擊點大樓底下。”
“所以當時那個跳舞的女人是不存在的是嗎?我射殺了那個男人以後她就不見了。”
“嗯,那是個測試,如果你的靈感足夠強,你就能看到‘舞者’,如果你看不到的話,那就說明你不是我們需要的人。”
“我下樓的時候看到你了。”那位身穿黑色皮衣的高挑女子斜靠在哈雷摩托上,在他路過的時候金棕色的上挑貓眼上下打量了一遍,還微笑着對他點了點頭。
“你現在的靈感比那時候還要強得多,現在的你甚至可以看到靈魂。”凱特似乎有些不解,“我記得普通的死而複生不會發生這樣的情況。”
“因為貓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東西?”諸伏景光眨了眨眼。額,等等,所以還有不普通的死而複生?
“小孩,記憶力不錯。”凱特笑着開口,金棕色的眼眸一瞬間變成璀璨的金色獸瞳,“自我介紹一下,吾名為「貝斯特」。你可以稱呼我人類的名字,凱特。”
諸伏景光幾乎是瞬間就明白了,他想說,“您是古埃及的那位,女神。”但他說不出那個名字,凱特的發音不是地球上任何一種語言,詭谲的音調,他能理解那個名字隻是因為被灌輸了這個概念。
“名字是有力量的,人類不可直呼神明。”凱特挑眉,戳了戳杵在原地的黑澤陣。“你什麼都沒和小孩說?”
“理論知識你來教,我隻負責實踐。”黑澤陣沒理她。
然而諸伏景光護着貓崽拽了拽黑澤陣的衣領,問道:“你說過的,等我記憶完全恢複了會告訴我需要我做什麼的。”
凱特露出了調侃的神色,她看了看黑澤陣,打算看他怎麼解釋。
“我看不見。”黑澤陣無奈地說,“我看不見你們說的那些東西,這就是我需要你的原因。我需要一雙眼睛。”
原來如此……諸伏景光恍然聯想到所有細節,自從黑澤陣站在這裡,一眼也沒有看過地上大堆的靈魂碎片,他說有個跳舞的女人的時候才會沉默,連把貓貓塞給他的時候撞到眼睛也不是故意的,隻是因為看不到。
“正巧有個任務可以交給你去做。”凱特微笑着看向黑澤陣說,“你正好可以帶他去看看,附近有個大學,學生們信仰不知道哪個髒東西,已經跳樓死了三個女孩了,如果不處理的話最近應該還會再跳樓幾個。”
“可以。”黑澤陣知道這确實是最好的時機,“什麼時間。”
“越快越好。”
“那就今晚。”黑澤陣說。
……
“我們不需要帶什麼裝備嗎?”
“嗯?”
“我們不是要去救那個跳樓的女孩?類似的限時營救任務,之前也做過不少。”小諸伏景光穿着大小合适,便于行動的服裝,感謝那位冬月小姐還準備了所有尺碼的運動鞋,“我們不需要準備武器嗎?”
“不需要,任務對象是‘物品’,女孩隻是附帶的。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你甚至可以當做這是個潛入任務。”
說完後,黑澤陣看了兩眼諸伏景光,沉默。他總覺得以他和諸伏景光的事故體質,這次任務不會那麼順利。
總之他還是從裝備庫裡拿了幾把槍,藏在了身上。
醒目的銀白色長發紮成低馬尾垂在身後,為了保持平穩,諸伏景光圈住黑澤陣脖子的時候不小心扯到了他的頭發,還順手摸了兩把,黑澤陣歪了歪頭,把頭發放在另一邊的肩膀上。
黑澤陣右手穩穩地抱住小孩,讓他穩穩地坐在他的小臂上,手掌牢牢地扣住小孩的膝彎,諸伏景光盡量以一種不會影響男人活動的姿勢扒拉在他身上。
他就這樣趴在黑澤陣肩膀上,高大的男人帶着他輕而易舉地翻過學校的圍牆,避開所有監控和巡邏人員到達了指定地點。
諸伏景光保證學校那些簡易的監控連黑澤陣一片衣角都沒有拍到。
“有看到什麼不一樣的東西嗎?”黑澤陣壓低了聲音問,整個人站在陰影中。
“有點奇怪。”諸伏景光看着周圍,淺淡的幽魂不像他在外面街道上看到的那樣随意亂飄,而是整齊的排着隊,相互之間隔了差不多的距離,排成一排飄向同一個方向。
“這裡的魂魄排着隊,是準備投胎嗎?”諸伏景光開了個小小的玩笑,指向遊魂前進的方向,“去那邊看看吧。”
他手指的方向有一棟高大的建築,那是東京都立大學校史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