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酒拿出一支提前排空的針管，慢條斯理地将袖子挽到手肘，找準血管抽了自己半管血，壓制住已經開始躺在地上抽搐的波本以後，同樣朝着他的手臂上紮了下去。
已經被疼痛折磨到幾近昏迷的波本當然沒有發現琴酒做了什麼。
等到疼痛稍稍緩解，波本強撐着睜開眼，眼前噪點閃爍抖動，隻覺得像是死了一回。
琴酒再盯着波本看了一會，這種狀态就差不多了。
“你受的傷越重，治療時就會越痛苦。記住這種感覺，等會别露餡。”
琴酒用力關上地下室的金屬大門，波本蜷縮在地上，逐漸發黑的視野中看着他逐漸消失的逆光剪影，狠狠咬牙。
該死的琴酒！
……
琴酒隻是斜倚在保時捷上發了會呆，貝爾摩德就開着車，一個甩尾停到了他面前。
“琴酒，這麼快就準備走了？”貝爾摩德從她的敞篷跑車上下來點了根煙，另外幾輛轎車停在馬路邊，幾個代号成員在琴酒的示意下在别墅周圍布置炸.彈。
“波本在地下室裡。”琴酒沒什麼感情地說着。
貝爾摩德挑了挑眉，笑着對琴酒眨了眨自己水藍色的眼睛，“波本沒死？”如果已經死了的話琴酒會讓她直接炸了這棟安全屋毀屍滅迹。
“這是boss定下的規矩，卧底和叛徒必須由朗姆判斷後我才能殺。”見琴酒陰鸷地盯着自己染血的手，貝爾摩德對着一個下屬使了個眼色，這個下屬很機靈地雙手遞過來一塊白色的手巾。
琴酒就這樣垂着眸，一點一點把才沾上血的手指擦幹淨，渾身散發着純粹的惡意，哪怕隻是站在那裡就有着極強的壓迫感，随着他看似慢條斯理的動作，周圍的成員不由自主地低下頭默默遠離，背後發冷，不敢直視。
“那波本還剩多少？”貝爾摩德顯然也得到了東歐哪個線人的情報，捋了捋頭發漫不經心地準備把五分之四，又或者是五分之三個波本帶回組織。
隻要人沒死，就還有利用價值。更别提波本的腦子還是不錯的。
“剩個完整的波本。”琴酒面無表情地說。
貝爾摩德這下子真驚訝了。
“收收你那無處安放的好奇心。”琴酒冷冷地掃了貝爾摩德一眼，松手讓手巾落在地上，擡腳重重地碾過，坐進車裡，啟動車子就消失在衆人眼前。
手下們都暗自抹了把汗，隻有貝爾摩德無所謂地聳了聳肩，在琴酒離開的後就走進了這間曾經的安全屋。
貝爾摩德把玩着手裡的墨鏡，對着地下室大門點了點，便有手下自覺地為她打開地下室的大門，點亮了地下室的燈。
“哇偶。”貝爾摩德感歎道，“poor bourbon。”
聽到她的聲音，蜷縮在籠子裡的波本手指抽動了下，但是依舊躺在地上動彈不得。
貝爾摩德順着纏繞在鐵欄杆上鐵鍊看到地上躺了三支akso-8的外殼碎片，沾滿了血迹，顯然那種神奇的成分全被用在了波本身上。
手從鐵欄中間伸進去撚起一縷被血浸透的金發，貝爾摩德看到了波本有些渙散的瞳孔。
“哦我可憐的波本。”貝爾摩德甚至有些憐愛了，那可是三支akso-8，如果波本的腦子壞掉了的話就沒有帶回去的必要了。她用染着鮮紅美甲的手指戳了戳波本的臉頰，看到波本下意識瑟縮着往後躲，染血的臉上閃過一絲本能的厭惡。
“别……碰……我……”波本嘶啞着發出氣音，幾乎像是從血池裡撈出來的人擡手用手腕擋住了自己的眼睛。
“還認得我是誰嗎？”貝爾摩德擋開波本的手，纖細的手指捏着他的下巴晃了晃，“波本？”
“貝爾摩德？”波本眼睛渙散了一會才對上焦，嘴唇微微開合幾乎發不出聲音。
“很好。”貝爾摩德點了點頭，收回手讓波本的頭又無力地倒在地上，站起身示意手下把波本從血泊中擡出來。
不斷有血液從他垂下的手指滴落，一路延續着，直到被擡上黑色的廂式轎車。
……
血的痕迹在門口消失了，他被帶走了。
赤井秀一蹲在門口，觀察着地上的血迹。
這顯然不會是琴酒的血，因為這些血迹是從房子裡延伸出來的，琴酒不會在自己的安全屋裡受傷。
“長官！别墅周圍有定時炸.彈！數量太多了無法全部拆完！”
來人是FBI緊急調度來協助赤井秀一抓捕琴酒的，但他們還是來晚了一步。無論這間别墅裡原本是誰在住，現在都已經撤離了。
“這是原本一棟用于開‘那種’派對的房子，當初被查獲後因為經費原因被賣掉了，沒想到是被組織的人買下的。”
詹姆斯下了車，走到赤井秀一身邊。
“裡面應該沒有人了，我們走吧。”
“不，我要進去探查一下。”赤井秀一果斷說，随後轉頭看向過來彙報說有炸.彈的FBI，“還有幾分鐘爆炸？”
“報告長官！倒計時還剩5分32秒！”
足夠了。
赤井秀一冷靜地對着詹姆斯點了點頭，走進這套房子。
赤井秀一走進一樓迅速查看着，走進廚房，這裡倒是存在一些水漬，刀具有使用過的痕迹；從客廳地面的灰塵分布，能看出使用過兩把椅子，相對而坐。
是兩個人住的痕迹，地下室門口的地闆上有拖拽的痕迹，從地上的灰塵來看，這次曾經被放置了一個……單人沙發？
赤井秀一推開鐵門，打開地下室的燈，咬了下舌尖。
地下室裡慘不忍睹，幾乎每一樣刑具上都有使用過的痕迹，鐵籠裡有一團鎖鍊，地上分布着一大攤有拖拽痕迹的血迹，血迹幹了又濕，呈現出不同深淺的顔色分布。
赤井秀一冷靜地蹲在籠子邊緣。
會被帶到這裡進行審訊的，隻有可能是因為他的叛逃而被組織懷疑的波本，組織對于叛徒的裁決本就殘忍，更别提波本這是第二個隊友出問題……
面前慘烈的痕迹說明了這一點。
而門口沙發放置的痕迹說明了，琴酒就坐在門口，看着另一個人對波本實施審訊，不，這已經不像是審訊了，這更像是洩憤。
沒有屍體……那還沒有到最壞的情況，至少波本很有可能還活着。
赤井秀一沒敢想象經曆了這些的波本會是什麼樣的慘狀。
【秀一，倒計時還有三分鐘。】詹姆斯通過耳麥聯系了他。
“三分鐘嗎……”
赤井秀一迅速踩進鮮血淋漓的鐵籠搜尋着。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要找到什麼，或許是線索，或許是什麼指紋，又或許是什麼能夠證明那不是波本的證據。
沒有，這裡除了虐待的痕迹被收拾得很幹淨，赤井秀一帶着矽膠手套從地上撿起玻璃碎片，這玩意出現在這裡顯得很突兀，赤井秀一隻能想到這可能是什麼位置的針劑。
像是一根刺橫在喉嚨口，赤井秀一頓了一下，撿起了什麼。
……他在籠子的一角，發現了一根金發。
單從一根被斷裂的頭發上看不出什麼，也無法檢驗dna，但赤井秀一還是把金發小心地放進了證物袋。
時間不多了。
赤井秀一在爆炸前十秒鐘離開了别墅，飛速躲到了防爆盾的背後。組織的毀屍滅迹一向做得很絕，爆炸前停止後這棟别墅幾乎夷為平地。
在震耳的爆炸聲中，赤井秀一思考着。
所以，是琴酒坐在地下室門口圍觀另一個人對波本實施酷刑。現場一共有三個人，被審訊的金發男人A，他幾乎肯定那就是波本；監視者B，他猜測是琴酒；還有一個實施酷刑的神秘人C。
赤井秀一不着痕迹地把裝了金發的證物袋揣進懷裡，對前來接應的FBI說了聲沒事，把另外一個裝有玻璃碎片的證物袋遞交過去。
以組織的報複心，接下來一段時間赤井秀一可能會面臨一段時間的追殺。
詹姆斯對着赤井秀一示意了一下，他們站在離這些臨時借調而來的FBI小隊較遠的地方，确保他們聽不到自己的談話。
“等這邊的事情結束，你可能要在總部待一段時間。”詹姆斯歎了口氣，“你懂的，我們帶了這麼多人出來也沒能抓到琴酒，還損失了這麼多隊友。”
赤井秀一知道詹姆斯指的是那些追殺琴酒沒有死亡，但是都被廢了行動力的成員們。光是安排給這些隊員治療，可能都得花費一大筆經費。
“可能會有一段時間的審查期，等結束以後我們去喝一杯吧。”詹姆斯簡直要被最近發生的事情感到心力憔悴。
“啊。”赤井秀一深吸了一口煙，擡頭看向燦金的太陽，長長地吐出一口氣。
等審查期結束以後……再想辦法接觸一下組織的暗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