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築大樓背後開闊的狙擊場地。
這裡是一片遼闊的無人區,地勢平坦,建造這個靶場的人并沒有對地面進行改造,雜草叢生,形成天然的掩體,場地上堆放了不少廢棄輪胎作為障礙物。
基安蒂嚼着口香糖俯卧在地上,緊貼着瞄準鏡,PSG-1的槍管泛着冷芒。今天天氣尚可,能見度高,風速、風向、目标距離,還有持槍的手感,都是決定她命中率的一環。
科恩同樣架着雷.明.頓700俯卧在地上,調整呼吸,計算風速。
十秒鐘後,在風漸漸停下的那一刻。
“砰!”“砰!”
幾乎兩聲重合的槍聲,遠處的人形标靶一前一後被擊中倒地,随後在工作人員确認後登記在了記錄闆上。
‘10月15日,基安蒂625碼,科恩610碼。’
“625碼和610碼,比上次測試各進步了20碼。”伏特加将兩人的成績數據遞給琴酒。
琴酒臉上沒什麼表情,盯着數據看了幾秒,竟然微不可察地“嗯”了一聲。這對于常年徘徊在600碼線的這對搭檔來說,也算是個突破。
“哼,小菜一碟。”基安蒂吹了個泡泡,抱着她的愛槍毫不心虛地揚了揚下巴。
科恩默不作聲,隻是推了推自己的墨鏡,慶幸今天的手感還不錯。
“你。”琴酒轉頭冷聲點名,基安蒂和科恩見琴酒轉移了目标偷偷松了口氣,退一步抱着手開始看熱鬧,隻見被點名的那人抱着剛從後勤那邊領的AWM,坐在輪椅上,用藏在陰影中的一隻眼睛觀察他們的人,緩緩擡起了頭。
陰影中那雙眼睛似乎是笑了下。
男人沒有說話,而是慢慢伸出右手,先是握拳向上伸出拇指,再收回拇指向上握拳。這是一個代表‘好的’手語的意思。
随後男人操控着電動輪椅到了射擊台,利落地把狙擊槍架到用于記錄得分的桌子上,深吸一口氣,摘掉了帽子和口罩,露出那張燒傷毀容的臉。
基安蒂看着挑了下眉,泡泡吹破發出輕微破裂聲。
有點意思。
青年持槍的姿勢很标準,右手緊握握把,左手托住槍管,均勻用力增加穩定性。右眼貼近瞄準鏡,保持靜止狀态進行微調。
科恩看着桑田誠極其标準的狙擊姿勢,這種姿勢在狙擊時呼吸帶來的胸腔運動會把槍支的晃動減到最小,并且體能消耗也更小一點。
這個男人……沒受傷以前應該是一個身經百戰的狙擊高手。
槍械的後坐力需靠身體整體協調緩沖,而非僅靠手臂力量,因此在扣下扳機後,強大的後坐力帶動未固定住的輪椅向後滑動,被站在身後的琴酒一腳踩住輪子刹停。
開這一槍對桑田誠的消耗似乎很大,男人捂着胸口喘息的幅度比平時大一點。
“550碼。”
基安蒂嘁了一聲,小聲說了句:“就這?”
琴酒盯着男人的成績看了一會,緩緩敲了敲桌子思索着開口,“你以前的極限狙擊距離是多少。”
‘700。’桑田城比了個手勢。
“可以。”琴酒盯了男人一會,點了點頭,“以後你就跟着我,隻需要聽我發布的命令。”
在琴酒走後,基安蒂直接端着狙擊槍走過來,槍管突然抵住男人下巴,強迫他擡頭。
“哇偶,”她吹了個口哨,湊近了去看臉上的傷疤,“這傷夠帶勁的!怎麼,準備賣慘進組織?”
桑田誠任由槍管硌着喉結,眼神都沒閃一下,嗓音似乎已經嘶啞到無法發聲,隻是用氣音回複道:“不,隻是聽說你們有種神奇的藥劑,它能讓我恢複實力。”
科恩在陰影裡突然插話,墨鏡下的視線在桑田誠的疤痕上打轉:“……有點像烤焦的培根。”
桑田誠沒再說話,也沒理會開始當面蛐蛐的兩人,隻是握着槍管挪開,重新戴上了口罩和兜帽,把自己又藏進影子裡,控制輪椅朝着琴酒離開的方向開過去。
也不知道這裡的後勤從哪裡搞到的電動輪椅,能開,據說最高時速已經升級到了80公裡每小時。
……這玩意能開上馬路不會超速嗎?
這家射擊俱樂部今天根本不開放,趁着沒人,諸伏景光快樂地把輪椅開進通道,玩電動輪椅玩得很開心,直接開始進行一個室内飙車。
然後在經過一個金燦燦的人影的時候一個急刹。
波本雙手插兜倚在通道暗處的角落,正默默地看着他。
“你……”波本似乎是想說些什麼,幽幽地開口。
諸伏景光視線波本胸口别着的紅寶石上一掃而過,心中劃過一絲了然,遂擡手比劃手語。
‘你好。’
因為不知道朗姆的監視是通過竊聽器還是有隐藏式攝像頭,還是說另外有人躲藏在暗中,諸伏景光沒有貿然和波本相認。
“看不懂。”波本挑眉,邁步從陰影中走了出來,用一種挑事的口吻輕佻地說着,他站定在輪椅面前,眼神晦暗不明。
耳麥裡傳來朗姆的聲音。
波本嘴角微揚,眼底卻一片冰冷。
“把帽子和口罩摘掉。”他命令到。
頭頂的監控攝像頭紅色指示燈閃爍,不知人在何處的朗姆透過監控屏幕,緊盯着站在走廊的兩人。
波本的表現沒有異常,朗姆的視線轉移到另一個突然出現的可疑之人身上。
新加入組織的外圍成員無法違抗代号成員的命令,輪椅上的人隻是頓了一下,就順從地揭開了帽子和口罩,有些不自在地把傷疤暴露在燈光下,坐在那裡一動不動。
波本慢悠悠地戴上手套,上前檢查這人的傷疤。
“你知道上一個僞裝身份易容加入組織的人的下場嗎?”波本帶着手套的手指重重地劃了一下這人的臉,隔着一層乳膠手套手底下的觸感粗糙,堅硬,傷疤邊緣凹凸不平……非常真實的傷疤。
漫不經心地将手停在傷疤邊緣,波本垂眸盯了他一會,突然笑了,他直接捏住這人的傷疤邊緣,微微用力,“你說,我用力以後你的臉皮會掉下來嗎,嗯?”
朗姆懷疑這個人,要确認這人的身份。波本心中暗自忖量着,如果真的是琴酒帶進來的人,要不要放個水假裝不知道,但是朗姆還在盯着……
桑田誠擡手一下握住了波本的手腕,眼底似乎是有一抹瘋狂閃過,他看似重重地握住了波本冒犯的手,隻不過搭在波本手腕處的手指以某個頻率輕輕用力。
是摩斯密碼?長長長長長。
‘0’
波本的瞳孔幾乎不可察覺地收縮了一瞬,但面上毫無波動。
“運氣不錯。”
波本假裝用力拽了拽傷疤,沒能拽得動,便放下手聳了聳肩,脫下了手套,一邊回應朗姆在耳麥裡的詢問,“很可惜,朗姆大人,那居然是真的傷疤。”
“怎麼樣,要加入我們嗎?”随即波本換了一種語氣說話,他壓低了聲音,用一種誘惑的語氣說着,“你想要的治療方法朗姆大人這裡也能提供,隻要你加入到我們這邊來……”
“波本。”
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走廊盡頭的琴酒冷聲打斷了他。
男人的長靴踩在瓷磚地闆上,慢慢地走了過來,壓迫感猶如沉重的石頭壓在胸口,讓人喘不過氣來,波本幾乎是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
在察覺到自己居然在面對琴酒的時候後退,波本冷笑一聲,抱着手倚在牆上,嘲諷道:
“琴酒,你們行動組已經缺人到殘疾人都要收了?”
琴酒!你怎麼把景又帶回組織了!
Zero眼神中的憤怒不像是演的……
快速又戴上口罩和帽子的諸伏景光悄悄别過眼,沒敢和他憤怒的幼馴染對視。
琴酒的反應是,直接從他身邊擦肩而過,看都沒看一眼,直接推着輪椅走人。
“我們行動組的事情,情報組的無權插手,滾。”
推着輪椅再次路過波本的時候,琴酒重重地撞了他一下,輪椅幾乎是擦着波本的腳尖滾過。
波本沒有說話,隻是冷冷地盯着琴酒的背影,捏緊了琴酒在監控死角塞過來的紙條。
朗姆看了波本和琴酒針鋒相對的全過程,滿意地關閉了監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