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的案子,我們手裡握着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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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桧之神色一肅,“雪兒請講。”
“第一,找到了黎甲。他願意翻供指證,承認當年所謂‘貪墨’供詞是受萬延俊心腹脅迫所寫,所謂的‘贓銀’亦是事後栽贓。他是洗清夏叔污名最直接的人證。”
薛桧之眸色深沉:“此人現在何處?安危如何?”
“放心。”錢七郎适時開口,“他身處絕對隐秘之地,有我的人寸步不離地守着。不到關鍵時刻,絕不會露面。”
他的目光似有若無地掠過薛桧之,像在重申界限,也是在試探其反應。
白雪霁續道,“前些時日,借着漕運司清點舊糧倉一事,我設法弄到了建元三年糧倉的部分舊賬冊副本。其中清楚記錄了,原本應發往夏叔駐守的利川前線的數萬石軍糧,被以‘赈濟蘇湖水患’之名暗中截留挪用。同時,還有一份軍糧調令的抄件,上面赫然寫着‘淮北大營糧草充裕,無須增補’,而彼時夏叔正因糧草不繼,連續數次急報求援。”
她字字清晰,語氣卻異常冰冷,“而樞密院壓根沒存過這張紙,睜眼說瞎話。顯然是朝中有人,處心積慮要斷夏叔後路,陷其于死地!”
薛桧之微微皺眉,“你的意思是倉司王煥也有參與這件事?”
“是。”
白雪霁繼續道,語速加快,帶着恨意:“幕後黑手,就是萬延俊。而跑腿辦事的,是當年負責前線糧草押運的泰州通判王煥。還有黎茂和,時任江都知州的他利用地方職權,僞造夏叔‘縱兵劫掠’的假證據,并在抄家時派人将‘贓銀’偷放入夏府,此點雖無直接書面證據,但可從黎甲口供中側面佐證。”
她頓了頓,眉頭緊鎖,“還有些線頭在纏着。當時的參與前線監軍崔冀、彈劾夏叔的程元晦、還有……陳禮。”
薛桧之凝神細聽,在聽到陳禮的名字時,眼底終于有了些許波瀾。
“陳禮的夫人每月初七必去城郊的顯應觀,而崔冀府邸後巷恰在同日有行迹詭秘的黑衫人出沒。陳禮其母,又與 容敬 之妻有姑表親。所以,我懷疑他是否是容派安插在台谏的人。可,為何又會同崔翼有關系呢?崔翼難道不是萬派?”
“不僅如此,”白雪霁看向薛桧之,“我還懷疑夏叔非戰死,而是此前就中了毒,至于毒是誰下的,又是何時下的,這些都還在查。”
在她逐條陳述已有信息的時候,錢七郎沒有任何阻斷,隻是目光一直鎖在薛桧之臉上,捕捉着他每一絲細微的反應。
他不相信薛桧之是什麼“為官清正”的純臣,在此等漩渦中屹立不倒且節節高升者,必然有其過人之處和盤算。但隻要能給雪兒帶來實質的幫助,又不威脅根本,他不介意暫時的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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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薛桧之仍在消化之時,錢七郎折扇輕點掌心,加把火道,“薛相公,雪兒為夏将軍申冤的心意,你也看到了。如今局面之險惡,我們這些廟堂以外之人常力有未逮,更需借助像薛大人這樣身處中樞、消息靈通、又真心關切雪兒安危的朋友,多多提點襄助才是啊。”
接着他話鋒一轉,故意歎氣道,“可有些事,我們想等,暗中窺視我們的魑魅魍魉卻未必肯等。就在昨日,雪兒歸家路上,還險些遭了黑手。若非墨竹來得快……”
“什麼!”薛桧之臉色驟變,方才的深沉持重瞬間消失無蹤。
他雙手緊緊抓住白雪霁的肩膀,目光在她身上慌亂地掃視,“可有傷到哪裡?”
白雪霁被他抓得肩膀微痛,連連搖頭安撫道,“沒事,沒,沒傷着。”
薛桧之聞言,緊繃的神色稍緩,但抓着她的手并未立刻松開,憂色未減。